雙心之四 妖魔的夜宴


引導人默默的打開病房的門,那對夫妻靜靜的坐在初夏的涼爽晨風中。妻子坐在
病床上,垂下來的頭髮遮掩了她的神情。丈夫看著他的妻。走近一點,才發現,
丈夫空洞的眼神早穿透妻子,茫然的沒有焦距。

芳菲走近那位婦人,發現她手上抱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罐,細細長長的罐子裡,雪
白著粉末。她突然有點暈眩。難怪最潔白的瓷器往往需要燃燒後的祭品。

骨瓷…原來骨灰真的是這樣的純白。

她緊緊抱住的,是殘留的,死去近兩個月的女兒的灰燼。而她的女兒,也以一種
半腐敗的膠質,依附在母親的背上,露出半張有蛆在啃食的臉孔,死魚般的眼睛
,望得令人發寒。

死於非命的冤魂阿..妳快將生母的精氣啖食殆盡了。芳菲深深的憐憫起來。

將手伸向她,原本呆滯的母親,卻抬頭露出兇光,化為厲鬼的小女孩,也低低咆
哮著,森然的白牙。

她縮回手,表情酸楚而不忍。跟著也坐下來,靜靜的,在沈默外還是沈默,軟弱
的晨光緩緩流動的病房中。

就著晨光,她取出竹簡,用著幾不可辨的古音,唱著。軟而柔糯的聲音,細細著
繚繞著,從時光中緩緩回流的回憶,回憶的安魂曲。

是的,安魂曲。那男子震動了一下。

這歌…我是聽過的。他模模糊糊的想著。是了,抱過出世沒幾個小時的女兒時,
心裡滑動過的,就是這種聲音。

當小小柔軟的女兒,睡成一個沒有翅膀的天使時,浮動在空氣中的,也是這樣模
糊安詳的聲音。

看著她翻身,看著她學走路。看著她破涕而笑的容顏,看著用粉嫩的小手臂,緊
緊抱住自己頸項的小臉,這樣的感動,沒有須臾或離。

看著她,從蠕蠕而動的小爬蟲類,慢慢長大,慢慢的長出烏黑的長髮,慢慢的有
著稚嫩的溫柔和稚嫩的嬌柔,看著她穿上幼兒園的圍兜,看著她穿上白衣藍裙的
小學制服。

「爸爸,你看我,你看我的衣服!!你看我的書包!!」小小的臉孔洋溢著興奮
,戴著黃色的帽子,笑顏如花。

他趴在膝上的成長日記大慟。

我的女兒,我嬌貴的女孩子…自從出生以來,每年生日都小心的留下她的手印。
這樣的愛她…希望留下二十個手印後,才放心讓她面對世界…

為什麼…第十個手印後,就成為絕響??

他無法忘記,失去她蹤影的那個傍晚。從心底深處冒出來的苦楚與飢餓,恐懼的
飢餓。

她在哪?我的小女兒呢?為什麼那麼多的小女孩在放學…當中沒有我的女兒的蹤
影?

多少日的煎熬…多少夜張惶的惡夢…他沒有真正入眠過,伴著接近崩潰的妻子。

還給我。把我的女兒還給我。他日日夜夜在內心淒厲的呼號,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一年後,他們還了具屍體給他。

烈日下,屍體開始發出腐臭的味道,赤裸的屍身草草的掩埋在山區。死亡已經超
過四十八個小時。

那張腫脹的可怕的臉是我的女兒嗎?身上的淤痕毒打是怎麼回事?她的腳為何彎
成這樣不自然的形狀?斷了?你說生前就兩腿骨折是啥屁話?我天使一樣的女兒
不會有人想傷害的。

翻開她的手掌,他暈眩了。

長而有力的生命線,蜿蜒到手腕,他一直最喜歡看的小手。

不~~~~~~

淒厲的吼聲,割裂了寂靜的病房,自從發現女兒屍身後,不曾開口過的父親,終
於發出可怖的淒厲的咆哮,迸流出過度痛苦,積淤住的眼淚。

那是誰的聲音呢?悲痛莫名的父親,聽著自己野獸受傷似的哀號,心裡迷糊起來


這是真的嗎?我的小女兒這樣痛苦的死去了?

那是誰的哭聲呢?除了我可怕的哭聲外,還有誰理解我的痛苦呢?

他的妻子,眼淚鼻涕口水都不能控制,淋漓著扭曲的臉,抱著女兒的骨灰罐子,
對著他痛哭。將罐子朝著軟弱的太陽,悲鳴著看著雪白的灰燼。

小小的冤魂,聽著父母悲嘶的哭聲,死魚似的眼睛,漸漸流出血水。在迷離的安
魂曲中,漸漸剝離母親的身體。

到我這兒來。芳菲將手伸向她。半腐爛的身體,即使死去了,仍帶著記憶的惡臭
。她遲疑的投進芳菲的懷抱。

妳的肉體已經不在了…已經沒有讓妳痛苦的來源了…芳菲將手覆在她的小臉上,
再拿開時,臉孔恢復成生前的模樣,帶著一絲倉皇。

在震天的哭聲中,軟弱的晨光,依舊緩緩的川流在潔白的病房中。

***

為何又想起那對夫婦?事情過去了兩個多月了。

那對夫婦將哀傷釋放後,大約比較能面對未來的人生。小小的冤魂也跟她回到家
裡,時候一到,就能離開這個殘酷的人世。

剩下的是心理醫生和警察的工作了。

意外的,她的母親居然來訪。

「謝小姐,聽說,妳不只是袪魔除怪而已。」

她心下有數,「警察已經在調查了。」

那母親搖搖頭,「沒用的。」她將一張光碟輕輕放在桌上。

「請妳看完這張光碟再回答…我願意放棄一切財產,包括我的生命在內。」她的
眼神,分外的冷靜,「只要兇手伏誅。」

「我們在這片光碟裡,發現小女的下落…也許我們查的太緊了…所以小女遭了毒
手…」她低頭,下巴不住的顫抖,想要說話,發現聲音破碎,宛如喉頭被淚灼傷
。「對不起…」

幾乎是奪門而出。

芳菲注視著這張光碟,許久許久。普通的帶子,卻有著不祥的氣味。

她看了。

看完以後,到廁所嘔吐不已。

看見那個小女孩被當成性玩具,任憑一群野獸在她的身上肆虐。淒厲的哭聲,無
助的嘶喊。被強暴,被毆打,被慘無人道的對待。細緻的肌膚上交錯著新舊的鞭
痕刀傷,翻起新長的皮膚,發著玫瑰的紅。

看見她哭著在地上爬,哭著喊媽媽和爸爸。聲音是嘶啞的,她嘔吐的表情,被拍
成極大的特寫。被邪惡嗆咳得幾乎窒息,嘔吐出許多清水,當中夾雜著血絲。

她的父母用什麼樣的心情看著這片光碟?

她用什麼樣的痛苦,熬過她失蹤的這一年?

帶著不甘心的怨恨,死在這種無止盡的狂怒和屈辱之中。

那麼多的小孩…那麼多…

其他的小孩有著同樣痛苦的表情,有著同樣無語的茫然。

這些孩子…這些孩子…

一瞬間,芳菲聽見了一聲慘叫。

那是許多冤魂生靈,死前或瀕死前的慘叫,透過這捲罪惡的光碟,向看著的人,
發出譴責的怒吼。

「你們都是共犯阿~~」

她哭倒在浴室中,讓洶湧的負面情緒擊倒,感同身受的痛苦,令她蜷縮成一團。

「芳菲。他們是我的。」唐時興奮祈求的聲音,穿過沈默的潛意識。



片刻,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艷笑著,拭去臉上奔流的悲痛。

唐時甦醒。接掌了身體的主導權,芳菲懷著戰慄的惡夢,淺淺的睡眠。

***

他拿著攝影機,俯瞰著痛暈過去的小女孩,失禁的尿水流了一地。透過攝影機的
小窗,看著可愛的小臉扭曲成這樣,他射了。

白濁的邪惡噴在沒有動靜的女體身上,那是乾淨的沒有一點毛髮的女體。胸部剛
剛有一點點隆起,上面佈滿紫黑的瘀痕。

她幾歲了?其實他不關心。這是他在街上抓來的獵物,所有權當屬他所有。這些
小女孩…生來就是要取悅他的。他只是慷慨的,把她們借給別人分享,然後相對
的收一點租金罷了。

拍下她們爽翻了的樣子,賺來的錢可以付她們的伙食費。當然,會賣得那麼好,
他也很訝異,至於賺到好幾棟房子和賓士,不過是無心插柳的結果。

女人都一樣。不管多麼小的女人都一樣。只要插進去就會濕,看她們痛得要命的
樣子,其實爽死了。

賤貨。

不過他是很寶愛這群賤貨的。所以不會刻意弄死她們。偶而會因為太過興奮而弄
死一兩個,那也是因為她們的表情越痛苦,越能帶給他快感。除了那一個外,他
不會故意殺掉自己的女奴。

連折斷她的雙腿也不是故意的。只不過他實在太太激動了,才會打斷她的腿。她
的哭叫聲最得他的喜愛,往往能讓他射好幾次,埋掉她的時候,實在很遺憾。

誰讓她的老頭追查的這麼緊?只好把她處理掉。

想到她…他又硬了。

他叫了個手下過來,幫他拿好攝影機,他將昏過去的小女孩的大腿抓起來,腰不
點地的插進去。小女孩只軟弱的反抗了一下,連淚水都只剩一點點的緩緩滲出眼
眶。

今天剛開工,手下們興致正高。為了風聲鶴唳的追查,已經停工很久了。所以今
天的出手都特別重,許久不曾受到這種特別的「疼愛」的「玩具」的反應,更讓
他們興奮。

他大動了兩下,突然聽到清脆的鈴鐺聲。

是誰?他最討厭鈴鐺的聲音。

在這片凌亂的場景中,看見穿著潔白的衣衫,盈盈笑意的女子,手裡長長的鏈尾
,串著悅耳的鈴鐺。真是突兀。

他和手下面面相覷。這麼隱密的地點,怎會有陌生的女人出現??他有些不悅,
而手下飛撲了上去。

慘叫。倒地扭曲的男人,摀著的右眼瞳孔,端正的插著著寸許長的銀針。

他們的怒氣高張,繼之以無邊的恐懼。行去如風的美豔獵人,穿著學生制服似的
白衣藍裙。瞳仁濺了一絲血光,明亮的閃動著。

悅耳的鈴聲閃過,便聽得一聲慘叫。鈴鐺下有著寸許長的銀色小刀,隨著每一次
的慘叫,銀白中滲入了鮮豔的亮紅色。

爭先恐後的逃向門口,發現鐵門已鎖死。當初自豪不會讓任何玩具脫逃得了的堅
固,成了自殺式的牢籠。

他的恐懼漸漸生出怒氣來。怎麼?我會怕她這樣一個小女人?要玩刀子?他抽出
自己的刀。那是一把好用的匕首。劃開了很多女孩的咽喉。

他暴吼著,看準了鐵鍊的動向,精準的抓住細細的鐵鍊,銀質小刀無情的刺進的
他的左腕,他忍住痛,將匕首刺向女子豐飽的左乳,準備順著刀勢上挑,可以劃
開她精緻的頸項。

劇痛從左眼衝進大腦的痛感中樞,讓他手裡的匕首,匡啷的掉在地上。那女子欣
賞又激昂的表情,是那麼的狂喜,像是他痛苦的呼號和無助的痙攣,能帶給她無
窮的喜悅一樣。

她左手何時多了那把兩尺長的劍呢?命中他的瞳孔,因為他的痛苦呻吟,順手剜
出他的左眼。霎那間,天地歪斜的只剩一半的光明。

她的神情…那麼的熟悉…他在昏厥前,恐怖的回憶著。

對了。那是他的玩具的瞳孔中,常常倒映出來的,他的狂喜。



等他甦醒後,他寧可在剛剛的昏厥中死去。

他的手下淒厲的哀號著,雙手反縛綁在柱腳。陽具上被粗大的銀針貫穿,掛在天
花板上的鐵環,那是他們拿來吊起小女孩凌虐用的。

現在達成了他們的願望,永恆的勃起,以及凌虐的快感。

那群原本遠遠站著的小孩子們,慢慢走過來,露出許久不曾有的天真笑容。

他則被四肢朝下的綁在木馬上,脖子被粗礪的麻繩套著,幾乎磨出血來。不能抬
頭,所以看不見四周。只能聽到哀號,聽到求饒和銀鈴似的笑聲交錯。

淒慘的大叫此起彼落,他心裡的寒意漸生。殺過人的他知道,那是什麼聲音。

瀕死。接下來是氣管喀喀的氣體溢出,最後就沒了聲響。

求饒和哭泣的聲音隨著瀕死的呼喊漸低,乃至平息。他在冒著冷汗…生平第一次
在發抖。

他只見亮晃晃的刀子斬落,大叫一聲,卻覺得頸項的壓力輕了。

他抬頭,看見被綁在柱腳的手下們,暴突著雙眼,慘死。他的玩具們歡笑著,奮
力的從凌虐她們的男人身體裡,抓挖出死人或半死人的內臟,拋擲。

有的死人內腔,只剩黑黝黝的空洞而已。他顫抖的整隻木馬都發出聲音。

溫熱的液體滴在他的額上,往上看,那女子手裡拿著血淋淋的心臟,笑吟吟的看
著他。

「我以為,你們的心是黑色的,結果不是呢。」

在他面前捏碎,碎破的內臟混著血打在他空洞的左眼眶。

他大叫,在縛綁著他的木馬上拼命掙扎,在他的腦海中,不停的翻滾著,過去在
這個刑具上哭泣掙扎過的女孩子,甚至死在這種殘忍的性遊戲上。

「我叫…唐時。你在地獄裡,可以控告這個名字。」她在他的面前舉起燒紅的鐵
棒,嗤嗤的發出響聲。

「不~~妳憑什麼審判我…妳憑什麼可以對我這麼做~~」他聲嘶力竭的大叫著。

「憑什麼?」唐時輕笑著,「因為這麼做,會讓我高興呀。」火紅的鐵棒衝進他
的肛門,貫穿直腸,強烈的燒傷居然使恐懼痛苦到極點的他,射出了痛苦的激情。


「你為什麼要這樣~~你憑什麼對我這樣~~」那個倔強的小女孩,在被打斷雙
腿的劇痛中,不忘這樣淒厲的控訴。

「因為我高興,因為會讓我高興。」他一面強暴著她,一面這樣回答。


他剩下的那隻眼翻白,卻想起那個女孩臨死前怨恨的臉。

鈴鐺又響起了。所有的小孩子聚集到他的身邊,當中居然有些是死去的亡靈。撲
上來撕抓著,抓下來的肉條往嘴裡送。

他失去了喊叫的能力,因為他的喉嚨被淘空了。可是直到他的大腦被吞噬的前一
刻,他的意識,還是清明的可以感受到每一絲痛苦。

***

芳菲從長長的,沒有意識的睡眠中醒來。肉體和心靈雙重的昏倦。

撿起塞在門縫的晚報,只有社會板小小的刊登了地下光碟錄製工廠失火的消息,
十一人喪生。另一角,失蹤兒童被尋獲,失去過去所有的記憶。

看似不相關的新聞,底下的醜惡,沒有人看見。

唐時完成了殺戮的使命,復沈睡於潛意識中,芳菲看著滿地血腥和木然的像沒有
生命跡象的小少女,只有痲痹的疲倦。

就算把她們的記憶都清洗又如何?那些小孩的眼神是呆滯的。她們終生…都不再
相信男性了。

她將堆積如山的光碟點火的那一刻,罪惡的氣味飄散。跪倒在火堆旁痛哭,亡魂
生靈的苦痛,循環的哀鳴。

我們…都是共犯。看著這種光碟的霎那間,我們就已經是共犯了。無助於她們的
哀號,用她們的痛苦,刺激你我的感官。

在無力的夕陽下痛哭。血色的夕光緩緩無力的在地板上爬行。

夜,來了。

在這夜裡,還有什麼樣的罪孽…在不祥的光碟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她們的苦痛


這會變成她,永遠醒不過來的惡夢。

***


按亮了燈,引導人憂鬱的看著在黑暗中呆滯的她。

「唐時?還是…」雖然是幽冥掮客,他依舊非常害怕那個劍俠的幽魂,他衷心希
望現在清醒的是柔弱憂傷的她,「芳菲?」

「你找她做什麼?」黑暗中的她有著冷漠殘酷的面容,「她睡了。以後這種案子
別找她。你明知道她會哭得很慘很慘。」

引導人害怕的後退一步,緊緊靠著牆。肩膀的傷口早就痊癒了,但是他沒忘過唐
時的招呼。一道寬闊的,從左肩到右脅,幾乎讓他喪命的巨大傷口。

這個時候,痊癒的傷口隱隱做痛。恐懼的疼痛。

「…我只是請她鎮魂。」他戰慄得每根寒毛都豎立了。

「我知道。」她嬌脆的聲音宛如千年玄冰,「所以饒了你,滾罷。」

引導人連滾帶爬的離開了黝暗的房間,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命還是比較要緊。案子?案子等芳菲去上學的時候,隨時可以交給她,用不著現
在硬拿命去拼。

雖然說,他幫芳菲接案子已經很多年了,名義上也是芳菲的哥哥。但是他非常明
白,這個降生在他家裡的女孩子,根本不是他父母親的女兒。

他的妹妹出生時就已經死了。醫生遺憾的告訴他的父母親…但是兩個小時後,卻
又倉皇的跑回來,說女嬰又有了呼吸。

他的父母親,還有他,看著死而復生的女嬰,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的發寒。

她的眼睛是睜開的。既不哭也不鬧,冷靜的望著他們…一雙深酒紅的眼睛。

媽媽回去以後哭了好幾天,每晚做著惡夢。即使隨著時日過去,女嬰的瞳孔變得
烏黑,和常人無異,媽媽還是沒有勇氣去擁抱自己的女兒。他的「妹妹」因此在
醫院住了半年。

他的這個「妹妹」雖然出院了,還是將她託給保姆帶,幾乎不曾在家裡住過。最
後過繼給毫不知情的叔叔。

他卻記得這個無緣的「妹妹」。因為擁有陰陽眼的他,在那女嬰身上看到兩條影
子。兩條冤恨極深的影子。

完全明白,他完全明白。這個叫做謝芳菲的女孩子,並不是別人講的雙重人格。

她只是擁有了兩條古老的魂魄。


父母雙雙在交通意外殞命時,他茫然不知道怎麼辦。他們家族像是被咀咒一樣,
幾乎壯年就過世了。舉目無親…他的叔伯姑姑都在這幾年先後過世。

意外的,他的「妹妹」居然來造訪。

「…這是天命,沒辦法。」她依舊是冷靜得幾乎冷漠,「我保不住他們,說不定
可以保住你。」

「我?」他慘笑,「我連明天要去哪吃飯都不知道,保什麼命?」父母親居然留
下大筆的債務給他,他只能拋棄繼承權。但是拋棄了繼承權,他什麼也沒有。

芳菲沈默了一下,「替我接案子吧。我並非不知感恩圖報之徒。」



那個時候,他剛上高中,而芳菲,剛上國中。他們這對「兄妹」,開始靠「天賦
」生存下去。

就這樣,成為台北都城流傳的傳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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