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蝴蝶館

燦月笑了起來，對著凱拉辛霎霎眼，那龍也瞇起一隻巨大的瞳孔對她
微笑。絕對不是這麼簡單…這隻龍…這個睿智的古老生物，不知道是
怎樣暫時忘記了「規則」，將天使長玩弄在股掌間。

「咳。」他肅穆容顏，「我雖然不能直接與偽神對峙，卻能夠在規則內
給予你們幫助…」

他噴出五彩的火焰，火焰中像是有著精靈在歡呼、雀躍…然後席向所
有人！

這光燦的火焰讓隊員們都大吃一驚，旋即發現這火一點都不燙，甚至
有些冰涼，像是夏末的微風。他們穿戴的盔甲和武器，在這五彩光焰
中現出更耀眼的符文，閃爍、隱沒。

當光焰消失，他們的武器和裝備像是承襲了那火焰的餘暉，依舊在幽
暗處閃著柔和的光芒。像是花了成千上萬的武捲防捲，他們的武器裝
備飆破了所有的神兵。

「…這也在規則內嗎？」燦月大驚失色。

「然也。」凱拉辛，「原本是為了管理神人所準備的。可惜管理神人並
不具備應有的智慧。」

「去吧，勇士們。希望規則回歸之時，我們能夠再見。」眾人被瞬移
出去。

只有燦月留在黑暗中。她抬頭，眼中滿是脆弱。「…我怕規則回歸，這
世界也會崩毀。」

「若是如此，亦是天命。」凱拉辛平靜的對她說。「非人，妳為何如此
哀傷，心裡充滿眼淚與悲痛？妳不是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所以拿起弓
奮戰至今？」

她垮下肩膀，「…凱拉辛，其實我是個庸懦無能之人。就因為如此庸懦，
才會因為挫折結束了現實中的生命。即使面對天使長和護衛天使的幻
影…我還是害怕得雙腿直抖，只想轉身逃跑！是因為我的隊友…他們
信賴的眼神…這才讓我勉強撐住了。我不是當英雄的料！我從來都不
是當英雄的料…我好怕會讓他們失望，我也怕會讓自己更恨自己！我
怕我做不到…我怕不管虛擬或現實都因此崩毀，崩毀在我的懦弱之
下！得慕選錯人了…」

凱拉辛用大大的臉頰親暱的擦擦她，粗礪的像是沙紙，卻讓她很得到
一些安慰。「妳為何如此奮戰？原本妳有許多選擇。」

她愣了一下。沒錯，她在這個世界如魚得水，她可以有其他選擇的。
她若不想聽得慕的命令，沒人拿她有辦法的。但是這個念頭從來沒來
到她的腦海。

或許是因為杜莎，或許是因為如意，或許是幼龍那張楚楚哀告的臉。

「…我想讓他們都能夠回家。」她的淚水不斷的湧上來，「我不能回家
了，沒有了，連身體都沒有了…但是我希望其他人能夠回家，他們應
該可以回家…」

她趴在凱拉辛的身上，痛痛的哭起來。像是整個心都劇烈顫抖，頭一
次，她誠實的面對自己，了解自己的想法。她從來不是為了別人…而
是為了安慰自己。拯救別人就像拯救她自己。因為對自己的懊惱和無
能為力，所以才更奮力的拯救和自己處境相當的人。

「甚好，非人，甚好。」凱拉辛將身體蜷起來，將她圈在自已碩大的
懷抱裡。龍的身體溫暖如火爐，充滿了生命力和嚴正的寬和。

這場痛哭，像是洗滌，洗滌了她的痛苦和遲疑，也讓她看清了眼前的
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