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台北那一天,正好在下雨。嘩啦啦的雨聲,使得車內的沈默更絕
對。

還有些暈機的還真,倚著窗戶,因為下雨污濁的空氣,讓她很不舒服


送阿健到市療院,至宣開口了,「阿健,我們等你吧?」

阿健微微的被嚇了一跳。「不用,伯伯,你帶還真回家吧,她很不舒
服。」

「阿健,你呢?你要住哪?」還真睜開眼睛,擔心的問。

阿健笑笑,揉揉還真的頭,「我在台北還有家可回阿!那是凶宅,沒
人敢侵吞的。」

這讓還真心底痛了一下。阿健倒是不在乎的,揮揮手,走進去。

這些情景看在至宣眼底,卻有點憂慮。雖然說,阿健是阿健,他父親
歸他父親,但是…遺傳總是件詭譎的事情。

以前阿健也混黑社會的。

至宣沒有發現,過去被他長期忽略的女兒,現在漸漸變成他的重心。
他的年紀漸漸的大了,事業的追求已經到達了巔峰,回頭一看,幾乎
沒留下任何痕跡。

除了自己的女兒外。

過去嫌惡她時,總覺得她和自己痛恨的妻子相像,現在看起來,卻覺
得和自己的面容無二致。人類是善於遺忘。將來,還真抱怨他過去沒
有疼愛女兒,至宣總是會喊冤:

「妳是我唯一的女兒ㄟ,我怎麼沒有疼妳?那時候是我的事業忙…」

直到阿健上了台大森林,他對阿健還是懷著戒心。還真是台大中文。

對著這個榜單,還真越想越不可思議。

我?考上台大?那些用功三年的人,豈不是要集體跳淡水河?

呵。佛祖…文昌星君…關帝爺…孔夫子…千拜萬拜,她是不是該拈香
先拜拜自己的守護天使?

楊瑾看到還真時,並不意外。他淡淡的笑,「回來了?」

還真把檸檬蛋糕丟上來。「供品。」

「什麼供品?」

「我和阿健的成績…落點…都得謝謝你動了手腳…」還真坐在他面前
,笑咪咪。

幾個月沒見,還真長大了一點點。那種茫然和稚氣幾乎都不見了,剩
下一種愉悅,充滿生氣的愉悅。

她成功的使用了這個身體,楊瑾含笑。

「我什麼都沒做。」

呵…睜眼說瞎話嗎?

單膝靠在他的大腿上,還真笑笑的看著他的眼睛。「我該謝謝你的,
親愛的,親愛的守護天使。在這七夕,中國的情人節。謝謝…」

環抱著楊瑾的頸子,還真吻了他。天使的嘴唇柔軟,帶著淡淡的梔子
花香。輕輕的,楊瑾回吻她。

「他沒有出現。」還真若有所失的說。

「他?」

「那個恐怖的病人阿,總是趁我抓著你的時候衝進來,現在…卻沒有
看到他…」

是嗎?楊瑾閉著眼睛微笑。還真這樣安然的坐在他懷裡,唧唧聒聒的
講著這幾個月的見聞,這種感覺…很不錯。

要告訴她嗎?為了什麼這麼久了,還沒有叫下一號的病人,卻沒有人
覺得奇怪。

哎…孽緣。早上看到預約門診有那病人的名字,他就有預感,還真就
要回家了,果不其然。

很久沒回診的他,忙著在外面噓人家,逼著後面的病人換醫生看。

「好久沒看到她了說…過去一點,你擠到我了…」

「楊大夫會笑了說…這幾個月幾乎都沒看到他笑過…」

「廢話!你女朋友不見了好幾個月試試看,看你笑不笑得出來…」

門縫裡,幾個頭搶著看裡面。

「他們是不是吵架啦?」

「哇…在七夕大復活ㄟ…好浪漫喔…」

一片唏噓。

「小聲點…他們親嘴了!」

「你才小聲點!」

護士看著那幾個病人爭著看門縫,搔搔頭,問護士長,「要不要把他
們趕開阿?」

護士長輕輕咳了一聲,「別管他們。這也是治療的一種。」

「護士長~快!聽說警衛室看得到楊大夫那一間喔~」

聽得到外面動靜的楊瑾,扶著額微笑。還真還是了無所知的唧唧聒聒





大學生活應該是愉快的,若不是遇到了小七。

雪特…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系所遇到,這種倒楣的感覺,比滴到鳥
大便還讓人討厭。

阿健看見她,臉馬上沈下來,相信還真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呵呵…花錢的功效不錯喔,居然能花錢進台大。哪個補習班?我好
嘉惠一下學弟妹。」

阿健發怒起來要上前,還真擋住了他。

「上課要遲到囉!趕緊去上課吧。」對他燦爛的一笑。

阿健看看她,又看看小七,有點擔心。還真笑著跟他揮揮手。

「章楓戚小姐,」還真叫著她的姓名,「妳的為人,我很了解,勸妳
不要惹我。」

「惹妳又怎樣?」她笑笑的走上前,欺著左右沒人,輕輕的拍著還真
的臉,「妳這不良少女,妳覺得,別人會信著妳,還是信著我?」

小七的臉變了色,還真迅雷不及掩耳的用膝蓋撞了她的肚子。她抱著
肚子蹲下來。

「信誰還不知道呢。」還真笑著對她說,然後,扯掉自己前襟的兩個
釦子,狠狠地往牆上撞去,臉上撞出了紅印子。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小七~好痛~住手~」小七瞪大了眼睛,不
敢相信的看著還真大喊大叫。

「妳發什麼神經?誰打誰阿?」小七斥罵著還真。

還真微微一笑,撲上去抱緊她的手臂,「好痛喔~住手~小七~不要
再打了~」

為了掙脫還真,小七真的動了粗,這時人群開始聚攏。小七打還真一
個耳光的時候,正好讓教官看見了。

開學沒幾天,小七就大過一支。從此被貼了標籤。

恨恨的,小七跟還真講,「給我記住。」

「妳還想再記一支大過嗎?」還真笑笑。

搞清楚,我可不是那種軟腳蝦隨便妳揉捏。但是,之後在校內校外,
還真就分外的謹慎。

聽到了還真的手腕,阿健瞪大了眼睛,接著大笑。

「但是妳也太狠了,撞得臉都瘀青了。」阿健有些不捨。

「嗯。我相信她肚子上那下子沒有瘀青,不過,應該比我痛多了。」

發生了這件事情,還真在新生中,被注意到了,當然,也被同校的衛
青和天平注意到。

原來還真也考上這裡啦?衛青心裡挺高興的。開學沒多久,還真又回
去道館,幾個月不見,還真長高了一點,那種淡淡的茫然褪去,像是
陽光般的煥發和朝氣蓬勃。

阿…我好喜歡還真。

看著她精力充沛的喊著,衛青的眼光,真捨不得離開她。

聽說她因為偷考卷被開除,衛青壓根就不相信。她幹嘛偷考卷?如果
是聯考考卷也就罷了,怎麼會去偷那種小ㄎㄚ的考卷?

還真旋即離開了台北,不知所蹤,他擔心的不知道該怎辦。雖然他同
時也和兩個女孩子交往,但是比起還真的精神奕奕,他對於那兩個要
接要送,每天電話要報到,三節送禮,只會嗲聲嗲氣的女朋友,實在
累得多了。

唔。雖然分手的理由是同時發現了他腳踏兩條船,但是真要挽回也不
是不能的。

但是,我喜歡還真。

阿健?那個渾小子就不用列在考慮內。漂亮的女孩子身邊總有些蒼蠅
。不用說別的,就有個大四的蒼蠅王虎視眈眈。

這個比較傷腦筋。

天平沒有注意到學弟怨恨的眼光,專注的看著正在打籃球的還真。

將長長的頭髮紮成一條馬尾,在球場上奔馳著。皮膚曬成淡金色,像
是隻敏捷的小鹿。

終於…回到台北了,還真。失蹤了這麼久,天平總是安慰自己,滿街
都是女人,他早晚會忘記還真的。

他錯了。不知道為了什麼,他被那個小小的高三女生給制約了。兇巴
巴的,總是斜著眼睛看他,現出不屑的神情。在他病重的時候,卻為
他流下憐惜的眼淚。

還真身上的氣息,那麼的熟悉。

對她的思念,與日俱增。後悔她曾經那麼貼近的時候,為什麼讓她遠
離。

開學沒多久,還真讓高中時的同學挾怨報復,看著她臉上的紅印子,
真是令人發火。

私下他交代了社團,讓那個動手的女生難過日子。

我的還真,怎能隨妳說打就打?

一想到她,我的胸口就悶悶的疼痛…阿阿~這愛的痛楚…還真…空氣
中充滿了粉紅色的香氣~阿阿~這是愛的芳香~阿~還真~

沒有例外的,試著擁抱她的天平,再一次的被還真KO。

「為什麼妳身邊的蒼蠅那麼多?」阿健抱怨著。

「我也在想這一點說。為什麼你去打個排球,後面一堆尖叫的女生?
」還真頂了回去。

「妳怎能怪我阿?又不是我叫她們來的。」

「同理可證。」

雖然無可反駁,阿健還是有點不太高興。這兩個蒼蠅纏綿甚久,害他
老是戰戰兢兢的。他實在懷念在花蓮的日子,只有他和還真,牽著手
在海堤散步的日子。

一回到台北,就捲入了忙碌的漩渦。

我和還真,以後會怎樣?他開始不安。因為不安,他釘還真釘的很緊


還真進了大學後,對於這個只能在小說裡出現的殿堂,充滿了好奇的
眼光。

台大的校風與眾不同,新生訓練的時候,校長在上面致詞,下面拉社
團的學長姊也跟著喊喊叫叫。沒有人制止他們。

「很快的,你們會發現台大的自由。」校長笑笑,不以為意,「歡迎
來到台大。」

她馬上喜歡上了這個學校。這種胸襟,嘿。

還沒搞清楚狀況,還真被拖進女籃社。「我不會打籃球。」還真說。

「沒問題,我也不會。」隊長對她笑笑,「我被學姊陷害,不接不行
。」還真對她瞪大了眼睛,「阿,放輕鬆點。有指導老師會教,別緊
張。晒得這麼黑,應該會打籃球。」

「我只會打跆拳道。」還真很誠實的說。

「我聽到有人說跆拳道?什麼級數?」另一個學姊跳過來。

「紅帶黑頭。」

她馬上把申請書伸到還真的鼻子下面。

「她是籃球社的。」隊長不依了。

「籃球社和跆拳道社的練習時間是錯開的。」兩個學姊握手,達成共
識。

就這樣,還真糊裡糊塗的成了兩個社團的團員。

「下個月要跟中興友誼賽喔。」籃球社的隊長說。

啥?一大半的學員還不會打阿~

「下個禮拜有學姊會回來現場對打喔。」跆拳道社的社長說。

阿?我才剛加進來阿~

上課的時候,交了篇小說當作業,沒有靈感,就把自身體驗寫了出去


老師叫住她。

「邱還真?」

「是。請叫我還真。」雖然這個身分這麼久了,姓邱這件事情還是讓
她有點怪異感。

「嗯。這篇小說寫得不錯。」

謝謝。

「有個新人獎,要不要去參加看看?」

吭?文藝獎?不會吧?我沒寫過小說阿~

還有功課。她不打算混文憑。結果她忙得分身乏術的時候,阿健卻常
常查她的勤,讓她惱火。

有回和阿健大吵到得喝膨大海之後,受不了,跑去找楊瑾。

用鑰匙打開楊瑾宿舍的大門,正好楊瑾和某女子在擁吻,還真瞪大眼
睛,三個人尷尬了一分鐘。

「請…請繼續…」還真趕緊關上門,匆匆跑掉。

笨蛋。我幹嘛哭…干我什麼事…

但是她還是哭著跑掉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啾啾姊姊的房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