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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受到什麼傷害,能喊的也只是爸爸媽媽而已。」



說不上是刻意還是巧合,我常遇到霍藍。

尤其是塔那利斯,可能是因為沙漠太遼闊的關係。想躲都躲不開。有時候他在我
營火邊,有時候去他營火邊,常常整夜無語,偶爾交談,也是我告訴他追查的情
報。

畢竟他是部落,而他的兄弟是聯盟方。我比他好打聽消息。

「…妳無須如此。」

我煩躁的將垂下的頭髮往後撥,「我也不想。就、就知道了。」

「妳一個年輕女孩子…」他伸了伸手,「獨自冒險,家裡不擔心嗎?」

「我沒有家。」我嘿嘿的笑,「所以我很羨慕森金家的女孩。不過也很難說啦…
畢竟沒遇到。」

他露出詢問的神態,「妳想說嗎?」

「說?有什麼好說的?」我笑,卻不是高興而是禮貌,「我不想說。」

我討厭這種夜晚。我討厭這種沒辦法找男人的夜晚。城鎮還太遠,沒有男人我用
什麼麻醉?

扶著額,我細聲說,「但我想告訴你。」

我說了,其實說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該講不該講的都講了,我不知道
我在幹嘛。

或許我是希望他尷尬或鄙夷的離去。

老天,我在幹嘛?

我不敢看他的神情,難堪的沈默籠罩許久。

「…老天,妳爸為什麼要打妳?妳吃的苦還不夠嗎?」他滿臉驚駭,「妳是他的
女兒欸…妳若是我妹妹,我爸連根頭髮都捨不得碰妳…遇到這種災難,妳還是我
們家的寶貝啊!」

「別說了。」我笑笑,全身顫抖,「別說了。我不該告訴你這些,對不起。」

「我不敢相信有這種父母親!」

「有的…真的,很多很多…」我顫抖得更厲害,拜託,我在幹嘛?我盡量泰然自
若的站起來,「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男人,我要男人。現在。

所以我馬上叫出戰馬,翻身而上,他卻拉住我的轡頭。

「…我想回城鎮。」

「太晚了,很危險。」他不放手。

「我是…邪惡的術士。」我勉強拉出粲然的笑,「我應付得了。」

他沒鬆手,只是哀戚的看著我,我聳聳肩,祈禱他快放手。我討厭同情和憐憫。
別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憐。

「…請妳留下。」

舔了舔乾裂的唇,仰望星空。我猜我忍住眼淚了。「好吧,好。」

我下馬,他挨著我坐下來,安慰似的環著我的肩膀。

真的,我快被自己笑死了。我就像是未經人事的小女孩,僵硬又害怕的讓他輕擁
。我跟過很多男人上床,很多種族。多個不死族不過是多個獵奇經驗。

但我不想拐他,一點點都不想。

明明我想得要命。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要懂。最後我埋在他冰冷的胸膛,小聲的痛哭起來。不管受
到什麼傷害,能喊的也只是爸爸媽媽而已。

我也只能喊他們。

他擁著我,輕輕吻著我的頭髮。

遇到他以後,我的眼淚,總是太多。已經超過我能夠承受的極限。


「你都記得。」「所以很痛苦。」



我睡醒的時候,還靠在他的胸膛。

他沒睡的樣子,就這樣讓我靠著靠了一夜。而他的披風在我身上…我第一次跟男
人過夜,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什麼事都沒發生。

「…你不冷嗎?」

他聳聳肩,「我冷熱的感覺很遲鈍。」語氣有點些微的哀傷。

「不死族都記得生前的事情嗎?」

「大部分都不記得。」他據實以告,「記得的也很冷漠…說不定那樣好多了。」

「你都記得。」

「所以很痛苦。」

我沒說什麼,把臉埋在他胸膛上。他皮膚很冷,沒有體溫。但他的肌肉卻還柔軟
有彈性。想想也是,若沒有彈性就難以活動,這是必要的。

畢竟他死過了。

我居然想撲倒一個不死族,真的很變態。難道最近我太無聊?誰知道他們功能正
不正常…

嘆了口氣,我坐直,全身酸痛。「…抱歉。」

「沒關係。」他沈默了一會兒,「雖然對冷熱很遲鈍,但還是覺得妳很溫暖。」

啞然片刻,我說,「那是營火的關係。」



並沒有發展什麼出來,真的。

後來在某些聯盟部落可以和平相處的地方,比方說哥布林領地,我們就比較常碰
頭,但也只是互相交換情報而已。

甚至不太算是朋友。偶爾他會約我一起吃晚餐,就很一般的社交約會。但在他視
線以內,我就不會去找男人…

但不要問我為什麼,我不知道。

或許他死掉的牧師妹妹年紀跟我相當,他有移情作用。我這個棄兒也難免有些將
他當親人看待…大概吧。

如果可以選擇落點,我一定希望可以當森金家的女兒。就算是在墓地長眠我也會
含笑九泉。

但我不是啊老天。我真的超蠢的,蠢翻了。

等他找到自己的弟弟就沒事了。我們也就沒有理由可以碰頭。我是真心希望那天
來臨。

最後真的找到了…在悔恨嶺。

正確的說,是悔恨嶺滿佈天譴士兵的墓地。我聽到輓歌的時候,差點太遲。我只
能說,慶幸崗哨就在附近而已。

他差點讓那些爛骨頭吞吃了,我使盡全力才將他拖出來…若不是我差點被打掛,
他說不定會堅持在那等死。

「…妳該讓我死。」他雙目無神的瞪視墓碑。

我搖頭,不斷搖頭。「你死了,誰來記住他們,證明他們存活過?」

他們其實算是幸福的,真的。他們是死了,卻得到一個倖存者的無盡追尋和悲痛
。證明他們,曾經活著。

「我不會記住他們,也不會記住你,想都別想。」我喃喃著,「我絕對不會幫你
辦葬禮,在你墳前痛哭,或者唱輓歌,想都別想。你要自己活下去,這是你的責
任。」

我能做的,只是陪他在墳前哀悼,替他送食物和水。他在墓碑前跪了三天三夜,
我也陪他野營了三天三夜。

這是我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我發誓。我不要再跟他有牽扯了。

我又不是他們的誰。我受夠了。

最後,他終究站了起來,憔悴的俯身抱住我,沙啞的說,「謝謝。」

「是我自己高興這樣做的,你不用謝。」我倉促的點點頭,「再見。」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沒再看到他。說我逃避也好,說我沒用也好。總之,我讓
自己很忙很忙,忙到連男人都想不起來。我可能整天整夜都在研究闇法,我甚至
有了隻惡魔守衛。

師傅對我滿意極了,常說除了泠煙,我是他最出色的弟子。其實我完全知道出色
的意思…就是長大不會去炸卡拉贊樓頂,或者弄出個會聖印的惡魔守衛。

我是個規矩的學生,就術士修煉而言。

現在很少找男人了,可能是太忙,也可能是我真正的厭倦了。我開始覺得脫衣服
是件麻煩的事情,這時間拿來研究闇術多好。

我一直磨到次高等考試考完,還滯留在艾澤拉斯,直到師傅勒令我穿過黑暗之門
為止。

「…我想在『已宰的羔羊』教書。」我跟師傅說。

「可以,我可以給妳聘書。」師傅點點頭,「等妳通過封頂考試以後。」

我這才收拾行李離開暴風城。其實外域很大,我應該不會遇到…霍藍.森金。

這個名字和他的姓氏,總讓我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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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seb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6)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