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天一亮,無情的愛人還是匆匆的離去了。一夜纏綿並不能代表什麼,更不
能改變分手的事實。

她起床發呆,深深的為自己的軟弱悲哀。

愣愣的坐著掉淚,她無精打采的起床,卻聽到一聲悠長而悽楚的呻吟(或嗚咽)
,從她套房的洗手間傳了出來。

她深深的感到背脊涼了起來。

她僵住了好一會兒,看著木質地板上歡欣閃爍的陽光,白天呢,而且是非常美好
的夏日早晨。即使這樣悽苦的心情,她不得不承認,這美麗的清晨依舊讓人感到
慰藉。

大白天的,不可能有什麼靈異出現在她的洗手間。

乍著膽子,她推開洗手間的門…

一切都很正常。洗手間的小窗跳躍著相同閃爍金光,整個洗手間顯得清潔而乾淨
。是風?或許小天窗沒關牢。

她想把小天窗關上,卻被龐大的櫃子擋住。搬了張椅子,她吃力的爬上去想把天
窗關上,省得老是自己嚇自己…

她瞥見櫃頂貼了張髒兮兮的黃紙。不知道積了多久的灰塵,上面還佈滿蜘蛛絲。
揭下來看看吧?她湧起了奇怪的念頭。

揭下來看看吧,難道妳不好奇這是什麼嗎?

向來愛潔的她,像是被催眠似的揭下了那張黃紙。等她看清楚手裡的黃紙龍飛鳳
舞著看不懂的字時…她很本能的知道,這是張符。符紙被她揭破時…整個屋子突
然宛如死亡般冷寂。什麼聲音,都沒有。

但是這樣冰冷的沈寂只有一秒鐘,緊接著淒厲的慘叫撼動了洗手間的櫃子,幾乎
要將她的耳膜撕裂。無數銀白色的絲線突然衝了過來,緊緊的纏住了她,她從椅
子上摔了下來,完全被恐懼痲痹了。

她被無數銀白絲線拖進櫃子裡。

***

每天晚上十二點以後,邵恩會接到語煙的電話。她總是哭泣著,說新家很詭異,
她很害怕等等…他在接到電話之前都發誓絕對不接,也絕對不會再去語煙那兒,
但是十二點一過,他會像是著了魔一樣,愣著眼睛去接電話,然後沈默的穿好衣
服,走出家門。

和他住在一起的女友珮兒真的受不了了。

「當初你不該告訴我,你已經分手了。」這個急躁爽朗又獨立的女孩子叉著手,
看著坐在玄關穿鞋子的男朋友,「如果我知道你還沒分手,絕對不會讓你腳踏兩
條船的!你既然選擇和我在一起,這樣每天每天去她那兒是什麼意思?你今天最
好說清楚,到底打算怎麼樣?」

「她要我去,她怕。」邵恩的聲音顯得冷漠。

珮兒氣得連話都說不出口,突然覺得很絕望。「…那你去了就別回來好了。既然
這麼捨不得,何必跟她分手?若是你怕我糾纏,那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朱
珮兒從來不回頭!」

邵恩穿好了鞋,卻坐在玄關不動,不說話,也不轉過頭來。

「說話啊!周邵恩!」邵恩的毫無反應更讓她火大,「我們分一分算了,大家皆
大歡喜,如何?我不要在別的女人床上過夜的男朋友!」

她在邵恩背上一推,卻像是徒手觸摸滾燙的排氣管。她緊急縮手,覺得手上一陣
陣的刺痛。高大英挺的邵恩全身肌肉緊繃,還有一點點抽搐。

「我得走了。」他有些駝背的站起來,「她要我去…」

「…邵恩,你是不是在發燒?」珮兒全身的寒毛都站了起來,但是她不知道為什
麼。馬上忘記要跟他分手的話,她拉住邵恩的胳臂,卻覺得手掌痛得不得了。這
是很詭異的感覺…

像是很多又冰冷又滾燙的絲線,非常非常的細,卻沾在邵恩的手臂上。

她還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卻被邵恩用力一甩,差點撞上牆壁。「…你!」

邵恩僵硬的往門口走去。每一步都很緩慢,頭也沒回的開了門…直到走出家門的
那一步,他回頭了。

「…救救我…」他的聲音沙啞微弱,但是微偏的頭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硬拖出去,
他衝出了家門。

「邵恩?邵恩!」珮兒忘記了害怕和憤怒,衝了出去。一條像是白蛇似的「東西
」飛撲到她的門面,讓她感到無比寒冷和滾燙。她伸手去擋,只覺得劇痛順著手
腕纏將上來,她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就昏倒在地。

等她醒來時,溫暖的晨光照在她的右手,她的右肩以下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怎麼會這樣?她的右手還是可以持物,但是卻像是戴了厚厚的白手套,失去了觸
感。

說沒有感覺是不對的…她感到非常冷,冰冷的像是被灼傷一樣。

蹣跚的回到臥室,她的男朋友筋疲力盡的俯臥在床上,將臉埋在枕頭裡沈睡。光
裸的背上,有著無數爪痕。讓她發軟的是,那些翻捲起新肉的傷口,冉冉的飄著
凍結的寒氣,傷口的邊緣沾滿了白霜。

她幾乎是逃出家門的。坐在陽光下,她發抖了很久很久。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蝴蝶(seb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