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有。送走了致信,他走到穆棉的身邊。剛洗好澡的她,身上
有著熟悉的香氣。

「還在生氣阿?」她微微的笑著。

「怎麼可能。」他自信的昂昂下巴,「那種野貓,不是我的對手。」

穆棉被他逗得笑彎腰。

「是的。不會是至勤的對手。」

為了保持這種優勢,他很努力的爬階梯。人生的階梯。他知道穆棉是
個很優秀的經理人和創意人,所以他得加油的趕上才行。

他可不希望將來穆棉將他介紹給別人的時候,別人的眼底只有鄙夷。
雖然他知道,穆棉不會在意。

但是他會在意。

不過,他的大學聯考,卻考得不好,這讓他非常懊惱。打電話告訴穆
棉的時候,他的聲音有點鼻塞。

「怎麼啦?沒考上?不要緊咩,想考明年可以考,不想考也沒關係阿
…」

「不是。我沒考上T大。我只考到M大,私立的…學費又好貴…」他
的眼淚真的要奪眶而出了。

穆棉放下心來,「這沒什麼咩…考上就是粉棒的事情阿~等等我們去
吃日本料理慶祝,好不好阿?」

「這沒有什麼好慶祝的嘛!我想考到T大,讓妳覺得很光榮阿~」至
勤真的哭出來。

「考到M大,我就覺得很棒很棒了。真的!想想看,離我們家又好近
,走路都會到ㄟ~什麼學校都好阿~真的真的~」

至勤哭了一會兒,安靜了下來。和他一起考到M大的致信倒是高興的
差點發瘋,聽說他爸媽還放了五層樓高的鞭炮,剛剛還送了一大籃的
水果來感謝。

又不是我讓他考上的,謝什麼?

努力了一年多,結果不如預期,他覺得很沮喪。但是,穆棉卻不在意
他考砸了的事實,又讓他很高興。

考不好也沒關係,穆棉還是相同的愛他…或者說,愛她的貓。

但是,他真心的希望穆棉能夠以他為榮。沒考好,表示他們間的距離
還是無法超越太多。

心急。

「不要。」吃過了飯,回家的路上,至勤突然抱住了穆棉。

「不要?怎麼了?」

「要等我,不要嫁給別人。」至勤無理取鬧起來。

穆棉睜大眼睛看他,笑了起來,「幾時我要嫁人了?」

「起碼等我大學畢業,等我當完兵,要嫁再說。」

「我不會嫁給任何人的。」穆棉安撫的摸摸他的頭。

「答應我。」他固執的眼睛非常清澈,幾乎可以倒映出穆棉的容顏。

這樣清澈的眼神之下,想要不答應都不行。

「好吧。一定。」她愛憐的抱著至勤的肩膀,「一定。」

也許這樣非常孩子氣…至勤的臉發起燒來。他在別人面前的堅強和冷
漠,在穆棉面前,徹底的瓦解。

「我愛妳。」他抱著穆棉,含含糊糊的說。

「我也愛你阿。可愛的至勤貓。」

但是,我畢竟不是你的貓咪。看著睡得很熟的穆棉,他常常要苦笑著
衝到浴室,狠狠地沖起冷水澡,才能把邪念打消,乖乖睡覺。

笨蛋穆棉。我也是男人阿~

這種莫名其妙的信賴,害他覺得不知如何是好。


上了大學之後,致信變得很活躍,不但當了班代,身兼好幾個社團,
成天忙進忙出。忙也就罷了,他還總是拖著至勤下水。

「我不要跟那種小孩子聯誼。」至勤很不開心的拒絕了,「神經病,
相親大會阿?」一輩子沒見過女人?不怕被當,反而怕戀愛學分被二
一?

一群小鬼。

「至勤,拜託啦~」致信跟他雙手合十,「你不要理人也沒關係,去
當當活廣告啦~要不然外校的女生都虧我們沒有帥哥。」

「是沒有帥哥。」沒有就沒有,難道會死?

「別這樣啦~」致信一把拖住他,「我們是好哥兒們勒~你要怕穆棉
誤會的話,我打電話給她~」

此地無銀三百兩。至勤恨恨的看著他,交友不慎,致信就是知道他的
罩門。

悶悶不樂的跟著去了,鬧到最後,還跑去跳舞,他心裡掛著穆棉,打
了她的行動。

「至勤?乖乖~」穆棉似乎也在非常吵的環境,扯著嗓門,「今天公
司聚餐,硬要我去第二攤…」

擔心她一個人孤單,至勤鬆了口氣,「呵呵,我正要告訴你,致信硬
凹我去舞廳,我在這裡…」

為了什麼他一抬頭,自己也不知道。

二樓聽著行動的穆棉,同時也看見了他。嘴角緩緩的蕩漾起非常溫柔
的微笑。

「我也在這裡。」輕輕的朝著話筒說。

穆棉的聲音幾乎被震耳欲聾的舞曲淹沒了,但是在至勤的耳中聽來,
卻是那麼的清晰。

可以排拒所有外面的聲音,只聽到他的,和她的聲音。

至勤自己不知道,他露出怎樣燦爛的笑容。在煙霧瀰漫,雷射光閃耀
群魔亂舞的舞廳中,純淨的微笑,像是站在世紀末的廢墟裡,沒有性
別的天使。

「可不是找到了?」穆棉的搭檔良凱笑著,「無性別的天使。」

「別鬧,至勤是外行人。」穆棉將眼鏡取下來,捏了捏鼻樑。

「就是他?妳的小男人?」良凱憐惜的看著疲倦的穆棉,輕輕的替她
抓抓肩膀,馬拉松會議加上大吃大喝頹廢的宴席,真把嬌弱的她累壞
了。

雖然她向來不承認自己嬌弱。

「至勤跟我住在一起,但不是我的。」穆棉微笑,「他是屬於他自己
的。」

這小子也只有臉好看。利用著穆棉的善良。良凱陰沈的皺了皺眉。

「說服他吧,穆棉。」良凱輕輕的在她耳邊說著,「我翻照片都翻煩
了,現成的人選呢。再也沒比他更合適的了。」

這個漂亮臉皮會紅的。良凱在廣告這行打滾了些年,能夠清楚的看到
會紅和不會紅的分野。

他會紅的。很快的,名利就會淹沒了他,為了更多的錢和女人,他會
急吼吼的,頭也不回的離開,不再附在穆棉的身上吸血。

對這樣的廢物來說,這樣的結局太仁慈了。他幫穆棉拿酒來,卻對上
了至勤的眼睛。

亮晶晶的,憤怒的眼睛,灼燒著搭著穆棉肩膀的良凱。

「至勤。」穆棉的眼睛亮了起來,當著所有人的面,至勤牽著穆棉的
手。

換良凱的心底不舒服。

穆棉低低的跟他說著當模特兒的事情,果不其然,他答應了。

冷笑著。如我所料。良凱唇間帶著冷笑。

看著穆棉難得溫柔的笑容,若是她的小寵物逃走了…她一定非常難過
吧?

只是一瞬間的黯然,良凱對著自己說,穆棉不會孤獨的。和穆棉並肩
工作這麼些年,雖然穆棉的心,總是封得那麼緊。

慢慢來,他願意等。為了穆棉的話。他願意。甚至連美國分公司的負
責人這樣的機會,他都可以放棄。

只要穆棉還工作一天。良凱就一天不會離開。

機敏慧黠的穆棉,朝夕相處的穆棉…怎可輕易的讓那吃軟飯的小白臉
活活糟蹋去?

「有酬勞嗎?」望著良凱,至勤冷冷的問著。

「有,當然有。」他說了個天價。

上鉤了。良凱笑著。俊俏的臉龐有著安靜的惡意。至勤卻沒注意到他
的冷笑,反而拖著穆棉跳舞。

盡量快樂吧。看著穆棉和至勤跳著舞。良凱只是將酒一飲而盡。


穆棉讓至勤拉到舞池,只是溫文的挪動腳步,輕輕的笑著,和周遭狂
烈的氣氛很不搭調。

也沒有什麼不好…但是至勤停下了腳步,皺著眉。

「穆棉,衣服不對。」

她看看自己的衣服,「我是去上班的,又不知道會來跳舞呀。」

至勤鬆開眉頭,微笑著拿下了穆棉的眼鏡,慵懶的眼睛。蹲下去解開
穆棉前排扣的長裙,致信的眼睛差點突出來。

「穿幫怎麼辦?」穆棉沒有慌張,還是那樣嬌懶的語調。

「那妳的韻律褲,穿來幹嘛?」

長裙的釦子褪了一半,露出底下緊身的及膝韻律褲。襯衫的袖子捲起
來,前襟鬆開兩個釦子。最後,至勤鬆開她纏得緊緊的髻,流瀉著烏
黑柔順的長髮。

「我們跳舞。」至勤輕輕的在她耳邊說著。

兩個人默契十足的開始飛舞。這麼纏綿火熱著,用著眼神和肢體在震
耳欲聾的舞廳滿場追逐,其他的人漸漸的圍出一個小小的圈子,讓他
們狂飆起來。

向來穩重斯文的穆棉,卻爆發著沒人見過的能量,她舞到忘我,在啁
雜中,發出野蠻的喊聲。

混亂裡,趁著別人不注意,悄悄的溜走。在徒步穿過植物園的時候,
至勤吻她。

落在深深的綠蔭底,月色星光飛快的穿梭在雲朵間,明滅。這樣的空
氣裡,充滿了桂花的香氣,這種清甜,讓人想要戀愛。

「穆棉。」

「嗯?」

「我愛妳。」

沒有回答的穆棉,只是抱緊了他,輕柔的吻了他兩頰無數次。

這樣的回答,是愛吧?

為了太晚睡,至勤睡醒的時候,發現穆棉已經悄悄去上班了。她的枕
頭上,還有一根極長的頭髮,和淺淺的桂花香氣。

在這種安心的香氣和殘留的溫度裡半睡半醒。覺得這種幸福,怕是會
不持久。

幸福。帶點悽愴的幸福。

良凱的電話,擊破了這種憂傷的柔軟情懷。他客氣而疏離的跟至勤約
下了時間拍廣告和拍照。

但是照相比他想像中的難多了。

「笑啊!白癡!你現在在幹嘛?守喪?媽的!笑啊~」攝影師終於失
去了耐性,吼了起來。

至勤的臉,鐵青。他將表情徹底的凝固起來,緊緊壓住右手,不讓自
己砸爛那個攝影師和他的相機。

【Google★廣告贊助】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蝴蝶(seb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