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曇趴在床上,為了方便上藥,只蓋了一層薄被。算是師傅格外開恩,沒禁錮就
在背上和屁股上均勻打上一百棍。可憐她被採掉了一半功力,才被打得動彈不
得。不過甘願作就歡喜受吧…一百棍換條人命,也算好買賣。

幸好師傅沒有生氣,反而笑說有個好徒兒。皮肉之苦…算了。

正痛得睡不著又很想睡的時候,輕輕的腳步聲走了進來。大概是小師妹吧,她閉
著眼睛說,「阿藍,幫我點安魂香…痛得我睡不著。」

等了一會兒,甜甜的薰香一直沒點燃。她心底奇怪,「阿藍,妳找不到香嗎?」

「嗯,我找不到。」冰冷的聲音傳來。卻是低沈而悅耳的。

不過是男人的聲音。

白曇睜開眼睛,猛然扭頭,牽動傷口又痛得滿頭大汗。雖然只看了一眼…但為什
麼是谷熾啊?!

「…你來幹嘛?!」她整個呆掉了。

谷熾雍容又安閒的懸空坐在床前,「求情。不過似乎太晚了。」

走火入魔塞了他腦子的經脈?白曇偏頭看他,「…有這份心就很感激了,感謝谷
熾殿下。」見他面無表情,又動也不動,白曇更納悶,「殿下,我身上有傷待客
不便,您也重傷初癒…不如先請回?」

谷熾沒講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她。

陰陽怪氣!白曇不想理他,才閉上眼睛,谷熾問,「傷得怎麼樣?」

白曇疑惑的睜開眼,走火入魔有專走腦袋的嗎?新病例,太新奇。「…還好。五
天後就可以下床了。」

谷熾落地,臉上毫無表情,內心卻翻騰起來。她…真的是白曇?以前的白曇,恐
怕早就挾功邀賞,耍她陰險的小心眼。自私自利毫無羞恥,耍得他單純的弟弟團
團轉。

谷炫就是被她帶壞了!(這是一個哥哥的偏見)

但現在是怎麼了?世界顛倒了!白曇居然會為人著想,客客氣氣,沒半點尖酸刻
薄和火氣!

「白曇,妳在玩什麼?」他完全不相信,「妳想要什麼就直說,銀貨兩訖。也不
要藉機去要脅谷炫。」

…看起來應該是頭部外傷所致。剛剛被馬踢了腦袋?還是從飛劍上掉下來腦袋著
地?白曇悶悶的回答,「我說過,因為你是谷炫的哥哥,我才出手相救。你去問
谷炫要什麼,你直接報答他就好。我只跟我師傅交代了事情經過,沒提名字。放
心好了,不會有人知道。」

坦白講,沒有其他狐狸精會蠢到發生這種荒謬的走火入魔。偏著頭很吃力,她把
頭埋回枕頭,「…殿下,你若願意,聽我一聲勸。你出身狐族,就是這樣的體質。
封住天魅真的很…很不智。你若覺得關係太複雜有礙修行,又不想娶妻,那就交
個女朋友吧…」

不要再弄出這種笑死人丟狐狸精臉的走火入魔。

谷熾沒有講話,她也快睡著的時候,覺得後背一涼,薄被被掀開了。她猛然驚醒,
「喂喂,你在幹嘛?!」她困難的想扭頭,卻痛得眼淚汪汪。

「看看妳的傷。」他的聲音還是冷,但已經有些溫度了。

雪白的背交錯青紫豔紅,非常可憐。有的打得重了,中間蒼白,兩側淤血,腫得
很高。

「…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忍了忍,白曇還是叫了,「雖然是白玉化身,好歹
我也是女的!」

谷熾沒把被子拉上,褪到腰際,「妳的身體很美。」

忍住劇痛,白曇滿頭大汗的拖著被子爬起來窩到床角去,「是誰放你進來的!」
這傢伙吃錯藥了,跑到這兒調戲她?!

「醫君讓我來的。」他淡漠的說,「我請她給我一個機會,她給了。」

…師傅啊,妳能不能不要那麼少女啊?

後背和屁股痛得像是火在燒,她這姿勢真支持不了好久。想想這個孤傲的狐族皇
子大概被那個以後心情非常不愉快,所以自暴自棄了。她絞盡腦汁的安慰,「那
個…你不用太介意。不是說事急從權嗎?你就當作是跟個玉作的假人…呃,總
之,生命還是可貴的,不會有人知道。」

谷熾沒有回答她,反而說,「妳趴著,我幫妳上藥吧。妳身上的藥都蹭到被褥裡
了。」

「不敢勞駕…」白曇趕緊擺手。

「妳若乖一點,還有被子蓋。」谷熾交疊皙白的手指,「雖然我還帶傷,但要擺
平妳還滿簡單的。」

「…你威脅我?」白曇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震驚。雖然非常不熟,但也是認
識的。今天的谷熾是怎麼了,完完全全不像了!

「不,我會付諸行動,怎麼算威脅?」他非常平靜的說。

白曇更暈,但縮在床角的姿勢真的撐不住了。齜牙咧嘴的趴下,薄被褪到腰際,
谷熾取了傷藥,細細的抹在背上。

等背都塗好了藥,谷熾停了手。「強封天魅,的確不是我們狐族修煉的正途。」

白曇點了點頭。

「但我有我的目標,成仙不是終點。」他語氣平和的說,「所以我不娶妻不納妾,
一來是我沒時間心力去攪和感情的事情,光國事和修煉就吃掉我所有時間了。二
來,我不想玩弄任何人的感情。這是一種業,妨害我未來的度劫。」

白曇翻了翻白眼。修煉瘋子果然是修煉瘋子。什麼目的和行為都歸依於此。

「白曇,坦白說,我們彼此都不喜歡對方。我也不會騙妳說我對妳著迷什麼的…
但妳的身體真的很美,就算被打成這樣還是很漂亮。抱著妳的感覺很不錯,妳要
跟我在一起嗎?若妳需要名分我可以娶妳,妳需要修煉我可以跟妳共修。凡人似
乎都講究獨一無二,我保證不會跟其他人有瓜葛。只是我大約不會愛上妳。」

…他怎麼能夠用這麼平靜沈穩的語調講這麼驚駭的內容啊?白曇一臉見鬼的模
樣看著谷熾。「你是在哪撞到頭的?」

這個冰冷孤傲的谷熾殿下居然微微笑了一下。冰天雪地的北極瞬間成了百花齊放
的愛琴海。那個囂張張狂的白曇居然嚇成這樣,挺有趣的。

「我很清醒並且理智。」他難得和藹的說,「若我們的關係定下來,最少以後妳
不會挨醫君的打。」

白曇沒好氣,「我想找遍全妖界三十一國也找不出這麼新奇有趣的走火入魔。」

「嗯,我是獨家。」谷熾心平氣和的說,「我還指望下次找妳救治呢。」

「等等。」白曇把臉埋在枕頭裡,「我被你繞暈了,我想想…你在做什麼?!」

「妳腰以下也得上藥。」谷熾淡淡的說,一面把薄被往下拉。

白曇厲聲說,「別使這種小伎倆了!」悶了一會兒,「時限呢?」

「我度劫失敗或妳想離開。」谷熾看著她。

「…成交。上藥吧。」白曇別開臉,閉上眼睛。


這個結果讓谷炫再次華麗麗的被天雷劈了一次,找不到北了。他實在弄不明白,
互相對他說對方壞話幾千年的哥哥和好友,怎麼突然會這樣不健康又不健全的在
交往。

他那冰山鑄造的哥哥想了想,說,「白玉化身的身體很美,她現在的脾氣也還能
忍受,少了那些彎彎繞繞,能相處。」

至於他那一起闖禍的至交好友說,「因為他直接問我啊。算做好事吧,不然又走
火入魔誰救他?傳出去也太難聽了,傷害狐王和你的榮譽。」

…他突然覺得擔子很重。北山狐族皇室的正常和醫君門派的正常,都體現在他身
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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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seb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9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