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躺在白被單下的父親,只有點滴的聲音微微的破除寂靜。

母親眼睛直勾勾的望著睡去的父親,動也不動。

兵敗如山倒。偌大的旭永就這麼潰散,報紙幾天財經的頭版,都是崩
潰的消息。

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皓華連要找個教她看報表的人都沒有。她是天蠍
座女子,生性帶著頑固的堅毅。災難時她不會躲避或哭泣,反而越挫
越勇的奮戰。

坐在父親辦公室如山的報表中,她把手插進頭髮裡,深呼吸。

對於一個高中剛畢業的小女生來說,這一切超過她的負荷。但是,她
是不逃的。為了她愛的父母親,她是逃不得的。

誰教我看懂就好。只要教我知道問題在哪就好。她想到李季常。

「你會需要的。」他的聲音又響起。

是的,我現在很需要。她撥了電話,李季常用了最短的時間趕到。

讓這些天看盡馬臉的皓華甚感安慰。

「不要太高興,我只是奉張先生的命令。」季常還是溫和淡漠的說著


「不打緊…只要您肯幫忙,我就很感激了…」皓華微微的欠了欠身。

這些天的折磨,皓華臉色蒼白的讓人憐惜。長長的睫毛在臉上落下陰
影。

一起在報表中奮戰,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皓華學會看報表。

旭永崩潰的理由很尋常。過度擴張的投資,資金調度過險,銀根抽緊
,大陸投資受困,經濟不景氣。

但是從長遠的角度來看,旭永有超強的研發團隊,而且旭永的業務行
銷向來做得不錯。問題出在財務上面。

知道能怎樣?皓華趴在桌子上,就枕著季常幫她預估出來的數值。後
面到底有幾個零,皓華沒有勇氣去數。

「只要能吸引財團來投資,問題其實不大。這只是一時的週轉不靈。
但是令父的經營理念不應該再如此豪賭。」

以為皓華在哭,沒想到,她睡著了。

季常將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披在皓華身上。淡淡的、薄鐮刀似的月亮
,透過窗簾照著她溫潤的臉。

默默的關上門,李季常知道,自己的任務快達成了。

聽完季常的簡報,張震岳默然許久。

「季常,你大約覺得我是卑鄙小人…為了得到她,將他們一家逼入絕
路。」

「沒的事。張先生。就算您不出手,旭永也早就岌岌可危了。」季常
依然恭敬如故。

震岳長長的嘆了口氣,揮揮手,讓季常離去。

疏落的樹影篩月影哪…那芙蓉般的少女,做著什麼樣的夢?震岳的心
裡,為了無法得到,痛楚著。

蘇皓華…皓華。震岳默默的望著深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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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的皓華,一時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夜深了,滿室薄弱的光華。

這才悲悲切切的哭了起來。對著一室雜亂的報表帳冊。

蹣跚的開了車回家,父母疲憊的睡著,她坐下愣愣的看著他們。就這
樣倒了?就這樣?我什麼事情都做不到嗎?

「妳會需要的…」皓華再看一遍季常給她的名片。

第二天,她撥電話給季常。

「你說對了。我是需要。」

約了見面,她穿了一身黑,哀戚的像是喪服。但是映得她膚白賽雪,
唇若塗朱,雖然她根本沒化妝。

張震岳霎那間無法呼吸,原來清艷…所謂清艷…原來就是這種樣子。

他的眼睛沒有離開過皓華,雖然皓華總是怯怯的望著地板。

「蘇小姐,試試,這家的牛柳是有名的。」季常打破尷尬的沈默,替
皓華夾菜。

皓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而季常也開始跟她聊些話,張震岳等撼然的
感覺略去,也加入交談,一餐飯居然吃得頗不寂寞。

看著她微微的笑靨,震岳有點暈眩,他不捨的向季常示意,托辭離去
。季常知道自己的該上場了。

「蘇小姐,決定了嗎?不過是一兩夜…妳會得到妳要的…」季常和藹
的說,但是聽在皓華的耳裡不啻像上斷頭台的訊息。

昨夜的決心,朝露般蒸發無痕跡,饒是強自鎮定,皓華仍是抖個不停


清清嗓子,皓華說:「我…」

滿室焦急的兜圈子,張震岳全然的方寸大亂。若是她堅持不肯,怎麼
辦?張震岳發現自己龐大的財富,敵不過一個少女的搖頭。

真是令人心碎。此刻他才發現,自己擁有的,不過是錢罷了。

季常終於走進來,「怎樣?皓…蘇小姐怎說?價碼她同意嗎?」他安
然的態度沒有一絲改變,但是他的眼底,卻出現微微的詫異。

「她不同意。她說,就算得到了這筆週轉金,公司的危機根本是杯水
車薪。財務上的炸彈,不過是延後引爆而已。」

多聰慧的女孩子!這麼的年紀,就想得到這樣的事情!震岳作聲不得
。他的確準備等皓華得到的資金耗費殆盡後,不費吹灰的得到旭永。
順便將走投無路的皓華,佔下來。

被識破了手腳,震岳也慌了,這個商場打滾的險惡商人,卻因為皓華
的美貌,失去了平時的精明。

「她要什麼?加碼?」

季常遲疑了一下子,還沒從剛聽到的詫異中恢復過來。

「不,她要結婚。正式的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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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聽聽我珍藏已久的福音,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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