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利斯還沒稱帝,宗教戰爭倒打了起來。

滅羅早就不耐教廷的強徵惡索,又和駐地主教一條心,乾脆指責真理教會曲解教
義,打著重整的名號殺去教廷封地。

教廷封地本來就只有聖山一帶,仗著上神的名義,紀律鬆弛,掌管聖山的小國有
翼對他們早厭惡透頂,若不是有層宗教的關係,早就自動刀斧了。教廷和滅羅一
交手,這個小國就立刻劃清界線,宣佈不參與戰爭。

教廷被打個措手不及,上神又不是祈禱就肯出手…倉促之間,只能調動所有教廷
兵馬回防,連雅爾奎特學院的護衛軍都調走了。

說起來,這些年教廷太不像樣了,各國都有意看他笑話。但也沒想到教廷妄自高
傲,居然這麼不堪一擊。滅羅不是大國,出兵也只有六千,就打得教廷主城破出
逃,還是永冬駐邊的八百騎來救,不然大約被兵馬踏死了。

人死沒關係,神諭總是要的呀。滅羅不太清楚神諭的來源,只知道出於雅爾奎特
,想說綁幾個院士不就完了,其他國倒是了解沒那麼簡單。教廷主被救去永冬,
也會受制於永冬。

若是永冬以神諭要脅,那就難為了。一時外交的外交,出兵的出兵,從來沒有兵
馬守邊的靜雪山脈,恩利斯大手一揮駐了兩萬兵馬,圖軛不甘示弱,也駐了一萬
五,隔著山脈,永冬更誇張,不顧他國出兵凍原,也不與之交鋒,大軍佈在靜雪
山脈北側,一副強攻的模樣。

看起來一觸即發,禍首似乎是雅爾奎特學院。

依文跟我不對盤到極點,還是咬牙請我去了,連格佟系院長和修曼分院長都一起
請到。

這個時候就看出政客的價值了。我畢竟只是個不成材的北地巫師,很多地方都見
微而不知著。但他長袖善舞,各國交好,想得是利益和分勢,剛好長短互補。

商議之後,依文以院長身分發出幾道書信,分送五國。聲明雅爾奎特學院服膺上
神教誨,所發神諭一切照舊,並不涉及教廷紛爭。

也就是說呢,雅爾奎特學院是上神的學院,不是教廷的學院。

另外快馬一封書信,緊急送去給馬雅學院。馬雅學院才是真正有武力自衛的崇高
學府,不過雅爾奎特若讓哪國拿下,下個刀斧就會指向馬雅學院。雖然兩校互不
往來,但隱隱連成一氣,同根共命。

果然接到書信的馬雅學院為雅爾奎特聲援,意正嚴詞的指責凡間紛爭不當牽連任
何學術中心。

馬雅學院的約束力可比教會強多了,發話指責後,說做就做,興戰各國、所有屬
於馬雅學院訓練出來的法師,管他官多大,娶妻生子沒有,通通拋了王國的職務回
去共議。

這可整個亂套了。馬雅學院的學生每個都是珍貴的資產。小者護衛一村,大者護
衛一國。人間這麼些年沒讓妖魔侵擾,就是這些馬雅之徒暗地裡維持,才能蓬勃
發展,還有力氣打仗。

馬雅學院這麼決斷,各國都慌了,灰溜溜的趕緊退兵。不就為了神諭嗎?雅爾奎
特聲明他們只是上神的學院,眼見不讓教廷管了,何必招惹馬雅學院呢?

退兵完全,馬雅學院的諸徒也就回去述職。教廷主滯留在永冬,原本的駐地滅羅
也沒敢要,被有翼順手收回了。

滅羅的地方主教趁機獻策,於是滅羅成了新的宗教中心,自命正理教,和被永冬
挾持的教廷南北對峙。

這場仗,打沒三個月,就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但向來沈默的馬雅卻來了使者傳口信,說這是不得已之舉,頂多能拖延個數十年
即是極限,要雅爾奎特早做準備。


我和依文彼此非常討厭對方,但聽完口信異口同聲的嘆了氣。

這次要脅,馬雅學院真是賭上重本,慢說這個情面太大,接近還不起,將來這招
就不能再用了。

以前馬雅學院就隱遁世外,異常低調。他們掌握極大力量,但也更需要小心翼翼
,不能有把柄給人抓。一個學院想對整個大陸的諸國,那叫做螳臂擋車。想要維
持傳承,就不可能和諸國沒有瓜葛。

任何國家都不能忍受有個橫越過國家機器的組織存在,但馬雅學院出這一手,等
於提醒諸國他們就是如此。連上神的教廷都有人去撼動了,何況兩個小小的學院


虛無的神明畢竟縹緲,宗教的力量能夠震懾的效果會隨著文明漸漸消失。

「罌粟,送點禮過去給馬雅。」依文先生還是不看我,「咱們有什麼,馬雅就有
什麼。」

…就是說,那些豬朋狗友搞出來的玩具,要拿些去獻寶了。

「是。」我悶悶的回答。

我想馬雅學院很喜歡那些「禮物」。因為他們禮尚往來的送來五個法師,幫雅爾
奎特佈下防禦大陣。向來不外傳的馬雅法術,破例教了幾個琅琊。

人家這麼大器,我們也不能說捨不得。威爾帶著一捆圖紙去馬雅住了一年,能教
的該教的(也許還有不該教的)全教了。

從這個時候起,馬雅和雅爾奎特學院正式有了學術交流,雖然還是私底下的。


但也是從這一年開始,據說屬於真理教會的雅爾奎特學院,半被迫的獨立了。

想想真是始料非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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