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教務處,就有不少人對我微笑。輔大人真是和氣。

「請問…」怯怯的問了經過的一位女生,「資管的…」

她看了我,滿面笑容,「我知道了,你要找資管的陳助教吧?他現在
應該在計算中心唷。」

咦?我臉上寫著「尋找陳助教」嘛?

滿腹疑惑的拿著她熱心畫給我的地圖,找到了計算中心。

「請問…」怯怯的問了經過的一個男生,「陳助教…」

那個男生笑出來,「陳助教!陳助教!你家妹子來找你啦~」

妹子?!

然後我看到了教授要我來跟他拿資料的「陳助教」。

腦門馬上噹了一聲。我想,他大約也聽到了那一聲響亮的噹。

我是聽說了,世界上會有三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人…但是…

不會吧?一個男生?

仔細一看,我們的像不是雙胞胎的那種像法。五官的配置,高挑的身
材,高額頭,還有尷尬的笑容…

感覺,很像。就好像我是女生的陳助教,他是男生的周盼盼一樣。

我終於知道,昨天來輔大開會的李教授,幹嘛指定今天得來找陳助教
拿資料了。

「妳…妳長得好像我…」他拿出資料,盯著我的臉猛瞧。

「胡說,是你像我吧?」我反駁回去,接過資料袋。
你不應該把別人辛苦寫出來的文章貼到別的地方。
「喂,我比妳早出生ㄟ,落地就有著作權了。」

我真的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幾時聽說過相貌也有著作權?」

「現在有了,立法院剛剛通過。」他一本正經的說著。

我終於忍不住,爆笑了起來,他還遞面紙讓我擦眼淚。

他叫陳健。遠遠的有頑皮的學生喊他「健~助教」,他也只能翻白眼
,害我頻頻拭淚,笑到眼淚都蹦出來了。

回到學校,教授已經把昨天會議合拍的照片,傳閱了整個系辦公室,
看見我,他還是一陣狂笑。

「盼盼,怎麼樣?兄妹會得如何?」

「教授!」我拿這個頑劣的教授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不要叫我跑這
種無聊的腿!」我大聲吼他。

教授根本就不甩我,「這不曉得是兄妹臉,還是夫妻臉吼~」

挖勒~

「當然是兄妹啦!」

我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夫妻臉的朋友…心裡馬上陰沈了起來。當然,晚
上俊瑞打電話來時,我還是接了。然後,如常的大吵特吵,摔電話了
事。

只因為我晚了半個小時回家。只要他找不到我,我們這種爭吵的戲碼
,就會重複又重複。

愛情,真是件令人疲倦的事情哪。一定要這樣捆得死死的,彼此約束
著,天天膩在一起,才叫做愛情嗎?

正想拔掉電話線,電話又響了起來。

沒好氣的,「喂?」

「吃炸藥阿?這麼兇幹嘛?」電話那頭又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我是陳健啦!」

阿?他怎麼有我的電話?

「小姐,妳要寄的信掉在這裡啦!這封到底要怎處理?我直接丟郵筒
?」

是阿…信封上面有我的電話…「可以麻煩你嗎?」

「哈~自家妹子的吩咐,我怎麼敢不遵勒?剛剛我打電話回去找我爸
媽嚴刑逼供了…他們按著良心說,絕對沒有骨肉流落在外。」

我笑了出來。原本沈沈的陰霾,居然讓陳助教爽朗的笑聲刮得乾乾淨
淨。

「好吧,我也找我爹娘拷打去。」

跟他聊天沒有什麼壓力。他是個風趣可愛的人,總有滿腦子奇怪的想
法可以發揮。有回跟俊瑞吵到喉嚨啞了,接到陳健打來的電話,我的
眼淚蹦了出來。

「不要啦,不要聊天啦!我現在要去哭到死,不要吵我啦!」我哽咽
的將電話掛上。

哭到幾乎睡著,媽媽來敲房門,表情不可思議又驚駭。

「盼…盼盼…妳…有朋友來找妳…」我腫著眼睛出去,正好看到陳健
在和我爹談笑風生。

「走吧。」他很大方的拉了我一把,根本無視爹娘那種疑惑的神情。
他們大約也開始懷疑有沒小孩流落在外。

「走?」

我被他拉著跑,一邊掙扎著,「不要啦!人家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才需要出去散心哪。我們去看七夜怪談~」

恐怖片?

「不要不要~我不敢看~」尖叫了起來。

「我也不敢看阿~都沒人要陪我去看…」他硬把我塞上機車,騎得飛
快的跑掉了。

買了好多零食,結果零食吃完了,貞子也在我們的指縫間看完了。

「你是不是男的阿?」我罵他,貞子剛從電視螢幕爬出來的時候,陳
健嚇得差點跳到我身上,「是你保護我,還是我保護你?」

「女男平等ㄟ!」

「你比我大ㄟ!」

「年紀不是問題吧!」
你不應該把別人辛苦寫出來的文章貼到別的地方。
吼完了,手勾著手,一起去吃肯德雞。和他一起,總有奇奇怪怪的花
招讓妳開心。連在逛得不想再逛的西門町,他都翻得出奇怪的小店玩


但是若知道我在忙,他會乖乖的好幾天不打電話來煩,就算打來,也
盡量在五分鐘內結束。

「盼盼,我覺得妳是個好女人ㄟ,妹夫實在不懂得珍惜說。」

「什麼妹夫?神經病。」

「呵呵,妳很懂得分寸,不會在我忙得水深火熱的時候,打電話來煩
我咩。」

彼此彼此咩。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怎能成天黏巴達?

若是俊瑞也懂這個就好了。他專愛在我忙得快瘋掉的時候,打電話來
情話綿綿。

我沒心情。在一起這麼久了,裂痕卻越來越大。該怎麼辦?他改不了
,但是我快不能呼吸了。

不能呼吸。我不能呼吸。什麼都管得死死的,只要不聽話就是不愛他
。折磨這麼久,我真的也不知道到底還愛不愛他。

漸漸的,我發現,眼淚染在陳健身上的時候,越來越多。

我的不安,卻也漸漸往另個方向前進。

沒什麼,對吧?我只是陳健的…

妹子。

直到找陳健的室友,無意間的一句話,才在我心頭重擊了一下。

「陳健?他現在不在唷。妳是盼盼哪?他成天掛在嘴邊,吵都吵死了
。對每個女生都這樣?拜託,盼盼小姐,他對女人酷得一踏糊塗,有
陣子我們還擔心他是同性戀哪。不過勒,現在總算放下心了…」

對女人酷得一踏糊塗?

我自己笑了起來。因為我們長得像,所以…他不把我當成女人而已。

一定是的。

把心底的異樣推到角落鎖起來,不去想。照樣和陳健看電影打電話吃
飯逛書店。

若不是那次在誠品和輔大的學生偶遇,大約會一直這麼下去。

那幾個美麗可愛的女生,驚喜的叫住他。像是一群快樂的麻雀吱吱喳
喳的圍著他說話,但是原本笑容滿面的陳健,馬上將笑容冰封起來。

我從來沒有想到…陳健是個俊俏的男孩子。受女生歡迎,也是應該的
。但是對我這麼特別…

眼底開始起霧,驚慌的霧水。

試著不和他出去,試著不接電話。發現習慣生活中有他的我,起了禁
斷症狀,像是吸毒的人一般。

他乾脆來家裡找我。在他眼底,也看到類似的驚慌。

默默的,在河堤坐了一整個晚上,冷風颼颼的,他將大衣敞開,兩個
人包在大衣下面,靜靜的偎在一起。

不敢說話。只有昏黃的燈光在水面上隱約閃爍。連星星都沒有。沈沈
的雲,夜空裡沈默。

「我…就要去中正念研究所了。」他開口,打破了窒息的寂靜。

開始啜泣了起來。他輕輕吻了我的眼淚,然後送我回家。

等他離開後,生活突然出現了很大的缺口。但是這缺口,卻讓空白下
來的我,仔細的思考了許多問題。

我和俊瑞終於分了手。彼此羈絆著的痛苦,不行。你看過被修剪翅膀
的鷹隼嗎?空有猛禽的外表,飛不起來,只能鬱悶的撞擊鐵籠。

我不要這樣。也不想讓俊瑞,為了不肯安分的我,傷痛。

分手後不久,我也畢業了。替大學生活劃下一個真正的句點。

告別過往,告別愛情,也告別少女時代的自己。將所有的精力,全投
注在工作上面。

我以為,已經成功的遺忘過去的一切。

但是,當陳健來按門鈴的時候,我卻感到窒息。

他曬黑了。但是笑嘻嘻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哇~都十點多了勒~剛起床阿?」
你不應該把別人辛苦寫出來的文章貼到別的地方。
「要你管。」

他掏出兩張票,「七夜怪談三出來囉~我們去看吧~」

「我不敢看~」

「我也不敢看~所以找妳陪我阿~」

在鏡子前面爭吵的兩個人,卻有著相似的面容。像是 copy 出來的情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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