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車上劇烈顛了三天,又耗了精力施針急救…去趟百勝侯府比打仗還辛苦。

說得也是,根本是打進去的。

北陳安置她的小院離百勝侯府不遠,馬車慢行也就一刻鐘,快馬加鞭大約就拐個
彎。但她已經累得上下眼皮打架,勉強喝了半碗粥就差點睡到湯碗裡,最後還是
奢華了一把,讓金鉤和鐵環扶她去沐浴,不然她怕淹死在澡盆裡。

她邊點頭瞌睡邊讓兩婢刷背,所以沒看到鐵環忿忿的指了指她歷歷可數的脊骨,
和金鉤凝重的點頭。

最後怎麼上床躺平,已經沒有記憶,一整個昏睡過去,黑甜一場,連夢都沒一個


天濛濛亮的時候,她睜眼,咬牙忍住一聲呻吟。好像被暴打過一頓,全身上下就
尋不到一處不痛。

其實只是車馬勞頓和緊急施針耗了精力,筋骨酸痛點而已。比較煩的是,足如裹
厚靴,不大有感覺。

鴆毒的後遺症。她無聲的嘆息。當初冒險硬把餘毒逼到雙腿,已經有準備就此失
去一隻或一雙腿。如果說,她能因那個為妻哀號的漢子觸動,那她怎麼能忽視父
兄為她流過的淚?

彎曲著身子,她試著摸索著自己的腳,按摩穴道,漸漸有點痛,她才暗暗鬆口氣


天光又亮了些,她環顧四周,突然有點摸不著頭緒,以為自己還在十一哥的家裡
。地板鋪著刨光塗清漆的檜木板,矮榻低案,座鋪茵蓆。竹編樸素的屏風,糊著
白粗紗的窗屜。

這分明是山陽格局的佈置。

…這北陳部曲也太厲害了吧?!他們也就瞅了兩眼,頂多只有兩三天的時間,就
乾脆的複製了一間她原本居住的閨房。

果然俠墨不只武力足以犯禁,精工巧匠也是家學淵博的。

這誠意未免也太足了…還是南北陳對掐得比她想像的厲害?

「翁主,您起了嗎?」金鉤在外小心翼翼的喊。

「我是哪門子翁主啊?」陳十七無奈的回答,「喊我十七或十七娘就好了。」

然後又不得不富貴了一把,金鉤和鐵環過來服侍她洗漱,三年來都習慣自食其力
,果然萬般不適應。

「早飯一葷一素一湯,然後一碗白米飯就好了。」她趕緊叮嚀,太過禮遇實在讓
人毛得很。

兩婢倒是很恭敬的應下,讓她差點跳起來的是,「少主候傳,娘子見嗎?」

等等。你們家少主,應該是北陳下任鉅子吧?還候傳啥啊喂!

她立刻把廣袖罩衣一披,拉門出去,發現院子裡站著一個個子挺高的男子,一身
颯爽官袍,背她而立。

她趕緊屐了木屐下階而迎,那男子轉身過來長揖回禮,陳十七心底只冒出…

佳兵不祥,在鞘中依舊兇光泗溢!

其實這個少主年紀可能大她幾歲,長眉鳳目,面容可謂精緻俊秀。但眉間擰出深
深的怒紋,威壓極重,膽子小點的可能腿就軟了,哪裡有膽抬眼看。

「某,大理寺推官,陳祭月。見過十七娘子。」

…喂。你是下任北陳俠墨鉅子,結果在朝當官…有沒有搞錯啊?!

陳十七飛快的掠過北陳諸部曲一眼,雖然都板得挺肅穆的,但都有一絲淡淡的尷
尬。看起來這少主也是個逸脫常規的傢伙…他老爹一定很憤怒。

大理寺推官,七品。幹得跟她家十一哥差不多的工作,都是主掌刑事。但她老哥
是管一縣刁民,人家管的是皇親國戚百官世家的刑案。

這是個麻煩位置,結果堅持在野的俠墨少主,千軍萬馬獨木橋的進舉入朝幹個最
容易得罪人的差事。

「有失遠迎,陳十七見過陳少主。」雖然有點走神,十七還是很符合禮儀的回禮


陳祭月習慣性的皺眉。其實他並不相信這個一陣風刮得跑的南陳娘子,只是父親
相信了,鉅子令難違,他不得不來招呼一下…他還趕著去大理寺呢。

「本來季雲常…靖國公要來拜見,但於國禮不適合,只好由某來致意。」

直呼國公爺名字啊?真是死忠的俠墨部曲,富貴不能移的實際案例。

「不敢有勞。」陳十七擺手,想了想,有些尷尬的說,「不知道貴部曲是否告知
,昨日赴百勝侯府有點誤會…」

誤會?雖然不信,但這個南陳娘子倒是殺伐決斷的。陳祭月鬆了眉頭,平淡的說
,「打了便打了吧,那也不怎麼樣,季…靖國公自己會去擺平。若是百勝侯府還
是不識相…」

他抬眸兇光一閃,「京城各府護衛一千兩百名任十七娘子差遣。」

…抄家啊?!

這已經不是俠氣是匪氣了啦!難怪哥哥們老說北陳蠻子…

等陳少主走了,陳十七若有所思。雖然只是禮節套話,這傢伙根本不相信她嘛。
可能這也代表大半俠墨的態度吧…死馬當活馬醫。

忒瞧不起人。雖然在意料之中。

她平靜的吃了簡單的早膳,就讓人備馬車往京城百年老鋪濟德堂,結果很失望。
「你們換炮製師傅了?」

結果夥計倨傲的翻白眼,「咱們店可是百年老鋪…」

陳十七懶得跟他費脣舌,正要掏錢,金鉤已經搶付了。「那藥不要了。」陳十七
制止她,「成名百年不足,毀之三年有餘。」

最後又跑了幾家藥舖,才算是找到規矩炮製的馮記藥舖,生意還不是太好。

京城真是日益浮誇追求盛名不求實際了。

「把這店址記清楚了。」她跟金鉤說,「以後你們少夫人就靠這藥舖子救命了。


方子開得再好,壞在炮製不出療效甚至有害的藥材上,那有什麼用處?

直趨百勝侯府,剛好正午。這次倒不用打進去,立刻有管事嬤嬤來迎,一路送到
謹正園。

下紅果然止了,少夫人驚喜莫名,要不是按住她不放,就要下拜。

陳十七很淡定,「稍微有信心了沒有?」

少夫人的笑一滯,有些訕訕。

「照單服藥,然後,我要會給你個定心的藥引子。等著吧。」

她決定回去就給南陳在京子弟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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