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之前的無數次相同,她活了下來,殲滅所有撲到她面前的仇敵化身。

受了一點傷,不算嚴重…最少腸子沒有流出來。至於腐爛和疼痛,蔓延的屍臭味
,已經讓她驚奇不起來了。

當劇烈頭痛一日比一日加深,已經能壓過任何感覺了。甚至連暴躁和狂怒都必須
壓抑,因為這段時間累積下來的傷口和體力消耗,已經沒辦法讓她從容應對下一
波的襲擊。

而且她很專注,非常專注。她的心力都專注在污染者身上,這個最可能的仇敵。
但是她能獲得的情報非常渺茫,諸多錯誤,讓她一直徒勞無功。

在她偶然去暴風城補給的時候,她有些僵硬、不抱希望的詢問,乳酪店的老闆看
著她深思,「小夥子,我不認識任何一隻惡魔…不過你若想獵殺惡魔,不該去咀
咒之地打聽嗎?那兒才是大宗,黑暗之門甚至就在那兒。」

這話點醒了她。沒錯,那兒才是惡魔層出不窮之所,到現在還有許多苟存在那兒
的。

她低聲道謝,攏緊圍巾,踏著沈重的軍靴,前往咀咒之地。


這段旅程其實算是順利…除了一小段插曲。她在守望堡補給的時候,幾個女孩子
攔住了她。

「獵人。」一個美麗的少女昂著下巴對她說,「我們要去巨槌要塞,你帶我們去
。」其他的女孩子臉紅、竊竊私語和嬌笑。

凱懶懶得抬了抬眼皮,沈默的等待她的裝備修好。

「跟你說話呢!有沒有聽到?」少女惱羞成怒了。

試了試修好的槍,她點點頭,遞錢給鐵匠,轉身就要離開。

少女勃然大怒的攔住門,「你是個老練獵人不是嗎?比我們強欸!幫一下會死嗎
?說話啊!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我們這些弱女子…」

為什麼女人就有特權?憑什麼?

看著在她眼前漲紅了臉孔撒潑的女孩,她默默的想著。

看那衣飾穿著,都是上等質料,武器燦新,法袍或盔甲一塵不染,臉孔還帶著出
遠門的興奮。

「要不是我哥哥他們沒有空,還輪不到你呢!…」女孩繼續喋喋不休。

是了。這麼一群美麗的少女,一定備受寵愛的長大,浸潤在幸福的蜜糖中。以為
冒險者是個光鮮的頭銜,抱著遠足的心情。

拉低了圍巾,抬起冰冷的臉孔。俊秀得非常中性的臉龐,少年似的精靈。

但卻是冰霜捏塑的精靈,眼中沒有絲毫感情。連吐出來的話語都環繞霜寒。

「我拒絕。」

意識到自己滿臉通紅的少女更為羞赧,轉為怒火,伸手去抓他的胳臂,「你是不
是男人?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不然我付錢雇用你好了,要多少?!…」

卻在碰到凱之前被抓住手臂,痛得她大叫。

「謹慎妳的言辭,幸運小姐。」凱獰笑的把她拖近一點細聲,「不會一直都這麼
幸運…一切都會毀滅。」

然後把她推向她的朋友們那兒,轉身大踏步的離開。

對,妳說得對,我還真的不是男人。

如果…是說,如果。克林斯還在的話…一直都在的話…或許她也會嬌養出那樣的
脾氣,會喜歡打扮,攬鏡沾沾自喜。會有一堆同樣嬌嫩的朋友,小聲的說那些甜
蜜又無聊的小祕密。

愛上某個無聊的人,嫁給某個無聊的人,生一堆無聊的孩子。

穢惡的紋身劇烈的抽痛起來。

這次不是暴怒引發的,而是…忌妒。是,她這樣忌妒,非常非常忌妒,忌妒到引
起貪婪兼色慾,誘發不滿的狂怒。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是我,為什麼?為什麼我必須拋去這些?!為什麼別
人有我沒有?

頭痛欲裂,幾乎讓她忽略掉穢惡紋身的疼痛。她兇猛而怒氣的往前走,誰撲上來
就給一槍,毫不留情。

直到火之靈靠近她一點。

當初為什麼拋棄性別呢?因為性別很容易誘發七原罪。她已經流浪很久、很久了
。命運不是殘虐的把她教會,怎麼樣存活下來嗎?

而我之所以存活,不就是為了復仇嗎?

為什麼我會為了這麼點小事,就幾乎忘記初衷呢?

她矇住臉,緊緊咬著牙關,慢慢的,慢慢的讓心思平靜下來。找了個避風處,掏
出筆記和筆,開始寫這一個小得可憐的衝突。

寫完就封印住。心裡除了麻木,什麼感覺都沒有…穢惡紋身因此平息下來。沒有
出血,沒有招出爪牙,什麼都沒有。

細細碎碎的邪惡細語,繚繞不去。解謎箱發出沒有意義的句子。

沒關係,很快就能停止。一切都有個終點。


她在咀咒之地徒勞的搜索,最後守望堡的看守者卻意外給了她一個有用的消息。

有個研究惡魔的血法師,就在守望堡不遠處的盤蛇谷洞穴中,祕密研究些什麼。

「我建議你去找他。」看守者說,「而且我也挺擔心的…他有點瘋瘋癲癲,硬要
在敵方的巢穴裡製造一個巢穴。」他嘆了口氣,「你去拜訪他,看能不能得到你
要的答案…能夠的話,勸他回來。」

居然有人公然的研究血法術…比研究惡魔還邪惡的法術。

凱沒說什麼,點點頭示意,就往盤蛇谷前進了。路上的敵人密密麻麻,慣於殺戮
的她都有點納悶了。

但找到血法師卡辛.夏立姆時…她微微的吃了一驚。

那是個地精,已經很老很老。她一直以為地精最愛的是板手,個性和平,不會跑
來研究這種禁忌之術。

更不好的是,從他的滄桑的臉孔,可以依稀看到那個地精盜賊嬌嫩豐潤的臉龐。

他咕噥了一聲,「我就是為了躲避那些好管閒事的冒險者才…等等,你連靈魂都
沾滿了血腥和污穢。」他皺眉,仔細的打量凱,「女孩,妳不該活著,甚至妳已
經被獻祭。」

或許我找到正確的線索了。

「請問,你知道惡魔污染者嗎?」她拉低圍巾,露出臉龐,聲音緊張得沙啞。

「妳在追捕污染者?」卡辛一臉訝異、狐疑,上下的打量她,「女孩,這不是扮
家家酒。妳不是第一個追捕污染者的…之前的那一個甚至是個惡魔獵人。」

他扭曲著一個苦笑,「強悍無匹的惡魔獵人,殺死無數惡魔的勇者。最後卻死在
污染者手裡,屍體甚至被大卸八塊…好吧,我用了誇示法,只有四塊。

「而妳,我的女孩…妳只是個獵人,非常年輕,而且已經被惡魔還是什麼鬼的吞
噬過。我勸妳還是…」

我果然找到真正的線索了。

「污染者殺了我的養父…」凱打斷他,「還有我養父的族人…那也是我的族人。


「仇恨當作動機?嗯?」卡辛不贊成的搖頭,「仇恨只會引發許多不良的後續…


「仇恨當作動機?嗯?」卡辛不贊成的搖頭,「仇恨只會引發許多不良的後續…


「你說的是不純粹的復仇。」凱淡漠的說,「真正的復仇宛如搭在弦上的箭、槍
膛裡的子彈。目標永遠是仇敵的要害,絕對不是其他目標。」她停了停,垂下眼
簾,「不要污辱這兩個字的純粹。」

卡辛沈默很久才開口,「好吧。或許就該是妳來作這件事情…因為妳懂復仇真正
的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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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seb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6)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