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琦,妳覺得這是什麼?」端詳了半天,明峰拿給明琦看。

「斷成兩截的笛子。」她回答,卻碰也不願意碰。

明峰靜默片刻。麒麟常說,他聰明身體笨腦袋。有時候他不得不承認,麒麟說得
對。不知道是不是吸收過多的「知識」,所以他反而看不穿一些很簡單的東西。

「妳不想看清楚一點嗎?」他將短笛湊向直覺宛如野生動物的堂妹,她卻滿臉懼
意的躲遠一點。

「…那種東西…我不想碰。」天不怕地不怕的明琦,用一種畏怖低聲說著。

明峰仔細看著折斷的短笛。這是一種溫潤的材質,看起來像是玉。雖然斷裂了,
還是擁有那種溫潤。但從這短笛吹出來的笛聲雖然悠遠清亮,卻帶著一種陰森。

陰森的憤怒。

很久以前,他似乎也接觸過這種憤怒…發苦的、變質的。被拘禁、失去自由的憤
怒…

「列姑射之壺。」他的心沈了下來。

那個有著流浪癖、湧出美好甜水的靈壺。曾經被科學形成的禁咒束縛,發出強烈
發苦、甚至可以融化衣物、強酸似的流泉。

這笛子有著相似的溫潤,也有著相似的憤怒。

很不該鹵莽的折斷這只笛子。他心裡大悔。說不定這也是列姑射島的上古遺物,
卻被他粗暴的折成兩截。但他實在沒辦法…不毀掉笛子,那個女妖就會繼續吹奏
死亡進行曲,讓那些妖異沒有止盡的送死。

「真的沒辦法,對不起。」喃喃的,帶著深深的歉疚。「好啦,我知道那些都是
妖異。但是這樣沒有意義的殺生…我想妳也不喜歡吧?妳自由了…想去哪都可以
。」不知道列姑射的笛子有沒有流浪癖。

搔了搔頭,他找著有什麼可以修復笛子,最少也可以修復外觀…但他只找到英俊
幫他準備的一打藍色小花OK繃。

哎啊…英俊妳都嫁人了,怎麼還是藍色小花OK繃啊…

「沒辦法,不過藍色小花不難看啦。」他安慰著笛子,像她是個活生生的女孩。
將斷裂接在一起,貼上藍色小花OK繃,「很適合啦,真的。」

明琦扁眼看著她那自言自語的堂哥,有些無力。你幹嘛對根笛子這麼溫柔…還是
根可怕的笛子…

她張大眼睛,嘴巴成了一個O型。那根原本散滿怨怒和陰森的笛子,居然漸漸褪
去那層可怖的感覺,幾乎讓人覺得楚楚可憐。她發誓,那根笛子自己掉到沙地上
,像是乩童扶乩似的在沙上寫了個字才倒下來。

映著西沈的月亮,沙地上閃閃著很草的一個字,看了很久才知道,那是個「禁」


禁?

跟著堂哥旅行,真是驚異大奇航啊。

「禁?禁…」明峰翻來覆去的唸著,眉頭越皺越緊。他溫柔的拿件柔軟的衣服裹
住短笛,放進旅行袋中。他不會修理,但麒麟或蕙娘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到底想跟我說什麼呢?「禁」到底是什麼意思?

***

天一亮,他們繼續前行。但明峰改變了初衷,反而緩慢的在屏東東遊西晃,還帶
著明琦去墾丁玩了一趟,租了個帳篷,在露營區野營。

從小一起長大,明琦就算用猜的也知道了七八分。她這個堂哥,不知道該說懦弱
還是勇敢。若是他自己被欺負,頂多笑笑就去捧他的書;但是堂兄弟姊妹甚至不
相干的人,他都會奮不顧身。

若不是因為他這樣,說不定就不會崇慕他這麼久吧?女生多少都有點英雄崇拜,
比起流血流淚的八百肌肉男,容易氣急敗壞的儒雅堂哥反而是種貼近真實的英雄


有多少男生會為了幾隻不相干的可怕妖異這樣忿忿不平呢?

「我想啊,妳還是回家比較好。」明峰勸著,「真的會有危險啦。」

明琦塞起耳朵,讓明峰氣得發怔。這可惡的堂妹…跟麒麟真像一個模子出來的。
他也同樣的拿她沒辦法,更何況,明琦不喝酒,連可以要脅她的手段都沒有。

他們坐在營火旁,胡亂的閒聊。他們紮營在最偏遠的地方,一片荒涼。自從折斷
短笛之後,妖異大軍就不再來了。但被監視、窺看的感覺卻沒有褪去過。

他們在等。

「好冷唷…」嬌滴滴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來,「夏天晚上這麼冷。」

「海風大呀。」明峰不動聲色的笑笑,「要過來取暖嗎?」

走出來一個妙齡女子,穿著短短的小可愛,腰肢纖白得像是會反光,短短的熱褲
幾乎遮不住屁股。她嬌嬌的笑,挨著明峰坐下來。

她對明琦視而不見,不斷的跟明峰說話。她的眼睛狹長而明媚,仔細看,眼底濺
著火光,也似火般灼燙。

明琦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堂哥!」

那女子對明琦望了一眼,她突然無法開口說話,睜大了驚恐的眼睛。

「哪,我們去海邊吧。」她湊在明峰耳邊,吐著氣息,「這麼好的月色,怎可辜
負…對嗎?」

明峰溫順的跟她站起來,瞧也沒瞧明琦一眼。

「哪,我們去海邊吧。」她湊在明峰耳邊,吐著氣息,「這麼好的月色,怎可辜
負…對嗎?」

明峰溫順的跟她站起來,瞧也沒瞧明琦一眼。

明琦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失去語言和行動能力。望著這兩人漸去的背影,她突然
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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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seb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