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喬立恩的背景,唯有名字。

但春風一度的男人,需要知道那麼多做什麼?將來他若有伴侶,豈不是很尷尬?
雖然他現在沒有婚戒,但將來應該會有。身為一個惡女,就該有這種氣度。

她是個有原則的惡女,甚至可以說,她是個堅持原則的人。春風一度,她只看有
沒有婚戒,但兩夜以上,需要考慮的就多了。

大汗淋漓的躺在被單上,喬立恩半睡半醒的半覆在她身上,正在捲她的頭髮玩。
月光從沒拉上窗簾的窗撒進來,因為窗簾的飄動光影有些朦朧晃動,讓喬立恩背
上灰白的傷疤像是有了生命。

「現在是誰撐不住了?」她慵懶嬌媚的聲音在氣味未散的房間裡響起。

「我風塵僕僕的趕回暴風城,旅途勞頓。」喬立恩聳了聳肩,「明天我的疲勞應
該就退散了。」他輕輕的撫摸克里奧爾的絲緞般臉龐。

「明天?」克里奧爾皺眉,握著喬立恩的雙頰,「你是說明天你還要來?」

「白天我要辦點事情。晚上妳幾時有空?我可以來嗎?」

乾淨俐落,不拖泥帶水,並且保持著基礎禮貌。克里奧爾好久沒遇到這麼「懂」
的男人了。不管是哪方面的懂。

「我不是故意要觸犯你的隱私。」克里奧爾輕拍他的臉,「而是我有原則。我看
你沒有婚戒,應該沒有結婚。」


「對。」

「請問你有女朋友或愛人嗎?或者固定的…」她聳肩,「可以上床的『好朋友』
?」

「沒有。」但他的語氣有些訝異,「除了規矩,妳還有原則?」

「那當然。」克里奧爾凝視著他,「不然我在暴風城放浪這麼多年,為什麼好端
端的,沒因為妨害家庭吃官司、或者被毀容?」

他湧出有趣的神情,「妳說說看。」


克里奧爾堅持,她決不跟幾種男人上床:

有老婆的男人、有女朋友的男人、發終身誓的神職、想成家立業的男人。

她認為,身為惡女,就得當個有格調、有品格的惡女。在大家都知道遊戲規則之
下,沾惹有伴侶的男人無疑給自己找麻煩,為個男人當街挨耳光是何苦又何必?

發終身誓的神職已經將自己奉獻給神了,又何必去挑戰他們的禁忌?神職難免一
時糊塗,但她可是很清醒的。

想成家立業的男人更不用耽誤彼此的青春。她克里奧爾豈是家庭困得住的?容人
爪下逃生快去追尋幸福比較實際。


喬立恩大笑,滿眼激賞的將克里奧爾摟在懷裡,「妳是我遇過最特別的惡女。放
心,我都不是。」

這算誇獎嗎?

「很好。既然都不是,我只希望你辦到一件事情。」克里奧爾理智的說,「你會
來找我這段時間,請你別找其他女人。你知道的,我沒獨佔欲,但其他女人未必
,也很難說你們會進展到什麼程度。別讓我尷尬,也別讓你尷尬,OK?」

喬立恩微張著嘴,他支起手肘,「…如果我去找了呢?」

「那就恕不接待了。」克里奧爾湧起一個甜蜜卻疏遠的笑容,「因為我希望越單
純越好。」

「…妳也這樣要求自己?」喬立恩摸了摸她烏黑的長髮。

「那當然,」克里奧爾聳肩,「兩個男人在我房間打成一團好看嗎?如果你不來
了,就明明白白告訴我,你不再來。我好去喊下一位。我想你懂吧?」

「我走了也別想再來對吧?」

「對。」克里奧爾點頭,「我不靠這個維生,這只是我個人的興趣。你要來我床
上,就照我的規矩走,我不接待回頭的朋友。」

喬立恩搖頭輕笑。「妳理智到簡直可怕的地步。妳受過什麼傷?讓妳成為現在的
妳?」

「拜託,」克里奧爾笑出來,「我今年二十九了,又不是昨天才出生。每個人到
我這年紀一定會經歷一些傷痕,難道你沒有?這根本不足為奇好不好?別把我想
成要報復男人或社會國家,我只是單純的喜愛歡愉,喜歡男人的身體,不是那麼
複雜好嗎?」

他凝視著克里奧爾,只看到清醒的坦白。

哇喔。他賭到頭獎了。居然賭到一個知情識趣,火辣又理智的女人。而且她骨頭
夠硬,撐得住他。

「如果有年度最佳情人,妳該拿頭獎才對。」貼著她的頸側,他輕語,「好,照
妳的規矩。明天幾時?」

「十點過後。」她瞇細眼睛,發出像是貓般的咕嚕聲,因為喬立恩正沿著她雪白
的頸放火。

「我想把妳吃得乾乾淨淨。」他的聲音沙啞。

克里奧爾彎了彎嘴角,「誰吃誰還不知道呢。」


他們在一起了一個月。

喬立恩覺得這是他這生最奇妙的休假。該怎麼說?像是勢均力敵。這個理智到簡
直不合常理的女人,在床上簡直是頭母獅。

跟她歡愛簡直是博命。他摸著脖子上兇狠的咬痕和後背的爪印,有點納悶。她明
明是法師。

「…我是不是流血了?」他摸到背有點鐵鏽味的溼潤。

克里奧爾看了一下,「是。」語氣完全沒有愧疚或心疼,雖然那些爪痕是她留下
的。「不要去碰,很快就結痂了。」

「…能幫我上個藥嗎?」他苦笑。

「你要冰箭還是冰椎?」她平靜的建議,「如果要暴風雪,我也可以表演。」

喬立恩轉頭看她,他真不敢相信。

克里奧爾攤手,「我是法師。你若希望有人療傷,不妨去找個牧師或聖騎當愛人
,夜精靈是高傲了點,不過她們都相當纖細美麗,當中還有很特別的德魯伊。」

「…是喔,現在又有薩滿了。」他沒好氣。

「對啊,德萊尼薩滿有種另類的妖美感。我相信一定可以給你難以忘懷的感受。


看了她好一會兒,「妳是不是對我的表現不滿意?」

「我非常滿意啊。」克里奧爾瞪大眼睛,「如果可以頒獎,我一定頒個第一猛男
給你。我曾經以為小奎是我遇過最棒的男人,但跟你比起來,他太澀了。」

…他突然非常非常不愉快。

「克里奧爾,幫我一個忙。」他下床,「妳有妳的原則,我也有。能不能請妳也
遵守一下?」

「你說。」只要她辦得到又不抵觸原則,她是很樂意的。

「當我們都在床上的時候,請不要提其他男人或女人。」他也不懂,為什麼會突
然光火,「我不喜歡。」

別問我為什麼,問了我也沒辦法回答。

「哦,好啊。」克里奧爾什麼也沒問。她是個理智又自制的情人。

但喬立恩更不開心了。他鬱悶的走入浴室淋浴,沖掉背上的血漬。

他是個很懂規矩的男人,但女人通常都是先崩潰的那一個,別的女人。他很需要
女人,他也不否認自己有著旺盛的慾望。但他愛死女人的身體,卻恨死她們愚笨
的腦子和僵硬的控制欲。

以愛為名的控制欲。

許多出來找刺激的女人罵他冷血無情,但今天他卻踢到更冷血無情的鐵板。

這不是報應,不是吧?我應該只是反應過度。

大概是因為她太豐美的關係吧?他吃過各式各樣的女人,什麼種族都有。但跟她
一比…她就像是豐盛的皇家大餐,其他女人成了路邊攤。

這就是原因了。她在床上跟我太合得來,她生命力旺盛精力充沛,並且勇於嘗試
。她深愛自己,對自己極度有自信,不像其他女人試圖用性來自我沈溺或自毀。

她是真心喜愛,但她擁有身為法師的皇家氣質,所以不顯污穢,只顯出一種狂熱
的性感。更何況,她還有個機敏聰明的頭腦,即使過度理智。

就這樣而已嘛。

他呼出一口氣,覺得已經找到答案。等走出浴室,看到她側躺著,胸口到大腿纏
綿著被單,修長的手臂和腿發著雪白晶瑩的光。

她已經睡著,臉孔顯得靜謐脆弱,一點惡女的模樣都沒有。

坐在床邊看了她好一會兒,想到今天早上接到的命令,他的心底亂成一團。

他又得走了。

然後這張黑絲緞的床會接待其他男人。他覺得氣悶,並且非常非常不愉快。不愉
快到…他搖醒了克里奧爾。

「…我以為我搾乾你了。」她初醒的有些沙啞的甜美。

拜託。「克里奧爾…我接到命令,後天就得離開暴風城了。」

這下克里奧爾清醒了。她眼中有濃重的失望,但不是因為喬立恩要離開。她以為
喬立恩跟其他男人不同,結果手段還是這麼拙劣。

先膩在一起一段時間,突然離開好加強印象,讓女人被制約然後傾心?為什麼男
人的招數總是這一招?連很懂的喬立恩都不例外。

「好,知道了。」她閉上眼睛,「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

「…我不是要離開妳。」

「你們換個新招好不好?制約?哈!」她擁緊被單,「再見,不送。」

喬立恩一口氣上湧,他跳下床翻了一會兒,硬把克里奧爾拖起來,點亮床頭的燈
。「看看這張命令!仔細看!」

克里奧爾不甘願的張開眼,看到命令上的皇家印記,臉孔發白,「快拿走!這是
軍令吧?你給我看幹什麼?快拿走!我不想惹麻煩!」

「因為妳認為我說謊!」喬立恩大聲,「我最不能忍受這種屈辱了!放心,這不
是密件!」

克里奧爾顫顫的看著這張命令,一臉不敢置信的抬頭,「軍情七處只有盜賊。」

「誰說的?」喬立恩鬆弛些,「我就是軍情七處的。」

「調查超抽地下水?軍情七處也管這個?」

我總不能跟妳說明我在查什麼。「…對。」

「…然後呢?你還是得走啊。」

或許可以鑽漏洞。喬立恩思考著。因為克里奧爾的原則牢不可破,反而成了她唯
一的弱點。

但他沒有這麼久沒女人過,他實在沒有把握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

「一個月,」喬立恩說,「我一個月後才會回暴風城。但我還想來拜訪妳。」

「…啊?」克里奧爾瞪著他。他對我這麼滿意?這會不會又是另一種新穎的手段
?男人老愛玩這種遊戲,受不了。「所以?」

「我不找其他女人,我用戰士的榮譽發誓。」拼了,他下定決心,「我接受妳的
原則,請妳一個月後,依舊接待我。」

…拼到戰士的榮譽會不會太誇張啊?看起來他真的非常滿意…他是不是有被虐傾
向?不過克里奧爾也不得不承認,她對喬立恩很欣賞。

這麼有膽識的男人也少見了。見多了臨陣脫逃的傢伙,她很有感觸。而且他骨頭
夠硬,經得起榨。

「一個月。」考慮了一會兒,她點點頭,「晚一天我就喊下一位。」

果然原則就是她的弱點,感謝上蒼。喬立恩鬆了口氣。

但他放鬆沒有多久,就開始緊繃。因為克里奧爾溫潤的手爬上了他的大腿。

「但你可是要先放訂金唷。」她微偏著頭,舔了舔唇。「這幾天你要有心理準備
。」

這女人。

「隨時候教。」他喃喃著,壓在克里奧爾的嬌軀上。


臨出發那天,喬立恩坐在黑絲綢的床上,全副武裝,雙手劍打磨得光亮。

但他心情非常非常低沈。

克里奧爾正在淋浴,嘩啦啦的水聲引人遐思。雖然他被榨了一整夜,現在還是有
點蠢蠢欲動。

終於知道她為什麼有「夜晚女王」這種綽號了。夜晚女王是罌粟花的別稱,對她
來說特別貼切。

魔魅,有毒的花。沾上一點就會成癮。

他很想乾脆衝入浴室,但克里奧爾頑固的原則當中還有不與人共浴這條。他無從
反對,但遵守的很悶。

而且他早該出發了。

等克里奧爾出來,看到他一臉憂鬱。「任務很棘手嗎?」不然幹嘛像是吃了一打
的生牛蛙?

「還好。」他漫應著,「…妳要送我一程嗎?」他還得經過黑暗之門,一路上還
有點時間可以看看她,說不定還可以找機會…

送行?克里奧爾湧出迷惑。低頭想想,哦哦,懂了。「撒塔斯?」

「…贊格沼澤。」他有點莫名其妙。

但克里奧爾將他組隊起來,然後開了傳送門,神情平靜。「穿過門就是撒塔斯了
,搭鳥一下子就到贊格沼澤。」

…她為什麼是法師啊?!其他職業還可以拖時間不是嗎?現在還能拖什麼時間啊


看喬立恩的臉孔越繃越緊,簡直到猙獰的地步,克里奧爾感到不解。「我沒辦法
開門到贊格沼澤哪。」

喬立恩霍然站起,惡狠狠的擁抱她,差點把她肺裡的空氣都擠出來,兇暴的深吻
,直到她的嘴唇微腫。

原來是這樣啊。「一個月沒有女人很難熬對吧?」她眼中充滿同情。

老天。能不能劈個雷打醒這女人的頑固?「一個月沒有妳我的確非常難熬!」他
忿忿的穿過傳送門。

…他剛說什麼?

克里奧爾嚥了嚥口水,把異樣的感覺推到心的角落鎖起來。哎啊,又不是十九歲
,還會自作多情哪?這是男人的本能,像是不耍曖昧就會死。溫柔啦、情話啦,
都只是本能發作,就跟鳥兒求偶跳舞是一樣的。

即使他們說,我愛上妳。

相信我,他們的意思只是,我愛「上」妳。

早點知道真相早點好,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喬立恩也不是故意的。他喜歡女
人,熱衷歡愉。他對克里奧爾滿意得很,剛好她也對喬立恩很滿意。

就這樣而已,不用想太多。

一想通,她感到心安理得,開始準備出門。


她身在一個不大的公會,名字叫作月之海。雖然不大,但內部成員倒還很穩定,
已經可以往五支小隊25人的軍事任務前進了。她一直算是還可以的法師,也是固
定先發隊員。

這就是她每天的工作,她也能認真的達到會長的要求。在工作上,她是非常認真
嚴肅的,正因為這樣嚴厲的對待工作,所以她也決不跟公會的人有瓜葛。

所以許多人謠傳她能成為先發是因為床上工夫,甚至傳得很難聽。但大家都知道
,這些都不是真的。就算有人因為流言躍躍欲試,觸及她冰冷傲慢的眼神,通常
都會膽寒的縮回去。

偶爾有勇者試圖用武力征服她,往往鼻青臉腫的回來。畢竟氣定神閒大火球不是
好吃的,她又是個特別勇悍的法師,光氣勢就差了一大截。


月之海在劍刃山脈的軍事活動有了不錯的成績,會長決定往毒蛇洞穴進軍。

毒蛇洞穴在贊格哪。她心裡微微一動,卻馬上拋諸腦後。軍情七處的行動都很神
祕,應該不會碰到喬立恩才對。

但很快的,她發現自己錯了。

就在喬立恩離開暴風城後的半個月,月之海在毒蛇洞穴前的集合石等待會合。

很早就到集合石前的克里奧爾,瞥見會長在跟一個高大男子低聲交談。

她瞪大眼睛。

那居然是喬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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